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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各取所需

    虽然春节假期要正月二十才结束,可是这场风暴,却提前在朝廷里刮了起来。

    言官的攻击只是第一波,算是餐前点心,刘东海在正月二十一的上疏才是正菜。

    刘东海在这份奏折里,详细列举了汪仲华在刑部尚书任职期间的所有污点,包括但不局限于贪污、受贿以及滥用职权等方面,每一项都举报都标明了具体时间、地点和相关当事人。

    除了这些证据确凿的部分,还有一条没有完全证实的举报——汪仲华和白莲教的大首领,有着若有若无的关联。

    与此同时,张鲸的汇报也到了朱翊钧这里。其主要内容和刘东海的奏折里写的差不多,但是还多了一些奏折里没有的事项。

    至于是否和白莲教有所勾结,张鲸的汇报里同样没有下结论,只是列举了诸多可疑的发现,比如汪仲华和白莲教大首领华天来的籍贯,都是山东兖州府下面的一个小乡村;比如据说两人小时候曾是邻居和玩伴儿;再比如这么多年来,刑部并未抓获和处决多少白莲教匪徒……

    以上种种,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未经证实确有其事,同样也没有证实不属实。

    看着这些内容,朱翊钧没有任何表示。

    再来看看汪仲华的应对。从言官第一天弹劾他开始,汪仲华就上疏恳求辞职,想以此来间接证明自己的清白。另一方面,汪仲华让老家的叔伯兄弟和京师的老婆小妾们,赶紧处理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在刘东海的奏折递交皇帝后,汪仲华再次请求辞职,并且还附上了一封声泪俱下的悔过书。在悔过书里,汪仲华驳斥了部分刘东海的举报,只挑了些较轻的罪行加以承认,并且表示了深深的忏悔。

    对于汪仲华的两次请辞,朱翊钧都没有明确表态。一时间,朝廷上下也摸不清皇帝的意图,虽然言官们的攻击仍未停止,可是声势却不如前些日子了。

    对于当前的局势,钟南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要打垮汪仲华,那就要一鼓作气,否则待其喘过气来,很有可能“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只是该怎么办呢?钟南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

    正月二十四,钟南给皇帝上了一份奏折,内容平淡无奇:详细叙述了正月初三,龙泉寺外发生的事件其前因后果。

    正是这封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奏折,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据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皇帝看完钟南的那封奏折后,沉默了两三分钟,随后开口说道:“汪仲华是该挪挪位置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宣判了汪仲华的命运。

    正月二十五,圣旨下达:汪仲华任职刑部尚书期间,未能做到廉洁奉公,私下里大肆敛财,数额巨大;同时与白莲教匪徒不清不白,置大明王朝安全于不顾,其所作所为已违反了《大明律例》。现革除汪仲华的刑部尚书一职,并剥夺其所受封赏,交三司会审。

    汪仲华完了!这是满朝文武统一的论断。

    接下来就是胜利方摘取果实的时候了!

    打到汪仲华,多少还可以算是台面上的较量;瓜分空缺职位,比拼的就是台面下的功夫了。

    正月的最后一天,最终结果揭晓:熊家正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刑部尚书的宝座;刘东海则是调任大理寺卿;至于刑部左侍郎高峰,居然神奇地保住了职位,看来上面也不想刑部的变动太大。

    刘东海留下的刑部右侍郎之职,被则都察院副都御史颜凌坐上了。副都御史同样为正三品官阶,都察院也同属政法委系统,所以颜凌算是平调。据说,颜凌的后面,站着的是内阁的沈一贯沈大学士。

    尘埃落定之后,大家蓦然发现:此次事件的最大赢家,虽然明里看起来是熊家正,可是兵部右侍郎钟南的收获也同样不小。甚至有不少官员认为,右侍郎大人才是此次行动的最大受益者。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大理寺卿虽然不如六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那么有权势,可怎么也算是“九卿”之一啊。

    刘东海做了钟南的盟友,那么在政法委系统,他就有了发声的机会。再加上要不了几年,钟南极可能会坐上一部尚书甚至更高职位,那个时候,这一派系就将是决定政局的重要力量之一了。

    尽管朝廷上下都艳羡不已,可是钟南却异常冷静,他知道,这一切只是皇帝的有意为之。皇帝希望扶植钟南上位,来对抗原有的旧势力;当钟南真正强大起来后,皇帝就会改变策略,开始玩平衡了。

    尽管看得异常明白,钟南还是进宫叩谢了圣恩。眼下,正是他和朱翊钧的蜜月期,他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帮助皇帝的同时也壮大自己。

    经此一战,右侍郎大人名声大噪,有些没有后台的中低阶官员,特意拿了名帖前来拜访。对于这些有心投靠之人,钟南都没有拒绝,他的打算是先尽数吸纳,再择优录取。

    如今六部当中,兵部有钟南坐镇,吏部、礼部和户部也各有一个己方阵营的官员。刑部虽然没有小弟,可是真要有事,熊家正应该也可以说上话。只有工部,算是还没有打入内部。

    虽然工部的地位不高,可真要想做些实事,工部还是能起到大作用的。钟南寻思着,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工部这个短板给弥补一下。

    除开六部的人马,还有大理寺这个部门算是被纳入了囊中,再加上言官系统新拉进来的几个人,钟南一系的队伍,如今好歹算是有了些规模。

    投靠钟南的言官,是两个都察院的御史。由于亲身体会了言官的威力,所以钟南对这两人很是重视。

    两个言官,一个叫做左思濂,一个叫做仲恺。两人都是刚上任没两年的新言官,爹不疼妈不爱的,看到钟南风头正劲,所以想着能抱抱大腿。毕竟万一碰上了事儿,有人在后面站台,心里也要踏实得多。

    其实此时的言官,已经不如明朝开国初期的言官那么有地位了。再加上都察院又是个清水衙门,你让这些三四十岁,上有老下有小的大男人们怎么办,就是想腐败也找不到门路啊。

    言官们的任职要求本就不低,永乐以后,对御史和给事中的人选要求更是十分严格。一般来说,年龄要在三十至五十岁之间,过于年轻者缺乏办事经验,年龄过大者则没有朝气。

    宣德时期,朝廷规定:新科进士不得直接授予科道官的职务;成化时期,又添规定:进士必须历任三年以上方可出任科道官;弘治时期则规定:举人出身者,必须历任六年以上且才行出众才能进入言官队伍。

    初为言官者,无一不是报着尽忠职守的念头,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才会发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整个朝廷上下,此时都已贪腐成风,他们想要洁身自好,确实难上加难;何况,是人都要吃喝拉撒,都要走亲访友,单凭那一月五两的俸银,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论养家了。

    如果是左都御史大人的嫡系人马,好歹还能有些额外收入。可要是你并没有靠山,那升迁无望不说,连平日里的生活,都很有可能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左思濂和仲恺,就是属于这种既没靠山,又没钱财的倒霉蛋。两人本以为做了官,就可以光宗耀祖,就可以不愁吃不愁穿,哪知除了得到些虚名之外,他们的日子和做官之前,没有丝毫差别。

    这就让两人想不通了。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得了功名,又在地方上历练了好几年,费尽心力做了京官,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换谁他也不好受啊。

    看看别人钟侍郎,虽然出身低下,却凭借一身战功,先是出任九边重镇的总兵,后来更是开了本朝先河,由武官改任文官。

    不仅如此,人家做了侍郎之后,虽然官职并不显山露水,却是生生拉下了不少人物。先是苟御史因为弹劾他,而被当庭杖责;后面又有内阁大学士王锡爵,因为阻挠他当侍郎,被皇帝赶回老家;最近这一次,更是联手将刑部尚书汪仲华拉下马来……

    有智者说过,当你打不过对方的时候,不妨换个思路,改为加入对方的队伍。同理,当你比不过对方的时候,也未尝不可以抱住对方的大腿,让他拖着你一起前行,省力不说,还可以更容易到达彼岸。

    那些此时投靠钟南的官员们,无不都听过智者的名言。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钟南如今的势头确实凶猛,谁不想上去借借力呢!

    钟南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队伍里都是些圣人。他的用人标准和某些政治家一样,“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同时又没有太大的品性缺陷,那就是可以团结起来的同志嘛。

    有了更多的同志们加入,钟南的班底越发稳固和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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