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疑虑
“做得好,妈妈有心了。”她微微颔首,“此事母亲与长嫂那边知道么?”
“这倒未曾,如今夫人正午憩呢,大少夫人手头的差事也多,奴婢不敢去叨扰。不过……”语意微顿,她又低声道,“四姑娘五姑娘若是回去了,只怕是要抱怨给二夫人,不知二夫人是否会过来。”
“二婶婶正忙着给二哥房里添喜事呢,自然不会插手大房的事。”她淡淡道,“流赋,你去我房里取早前便给四姑娘五姑娘预备好的首饰盒给她姐妹两个送过去,当是安抚她们的。”
“奴婢这就去。”流赋福身,忙去打点。她扶着崔妈妈的手下了台阶,等行至院门口时方才不紧不慢道,“原本这人是巧画的兄嫂,也并非是咱们薛府的家生奴才,自然为难不得。
“不过如今他们惊扰了府里的姑娘,实在不长眼。该怎么罚安府里的规矩,罚完打发出去,不必惊扰母亲。您是府里的老人,怎么收拾您有数。”
“奴婢明白。”话说到这地步,崔妈妈又如何不懂,忙矮膝应道,“姑娘放心,奴婢自有应对。”
薛绛姝颔首,“当赏当罚您看着拿捏,能将自己妹子卖出去,只怕不只今日来闹事,明日后日还会再来。狗皮膏药褪不下去,妈妈就想法子迂回地送走罢。巧画原就是服侍我的,如今也在我这儿多留几日,拿些钱打发出去也罢了。”
“是,姑娘放心,奴婢自有应对。”
崔妈妈得令后疾步下去,她又在门前立了好一阵儿,还是流赋正好出来送东西,瞧见劝道,“这是风口处,姑娘就着一件薄衫立在此处当心着了风寒。”
她这才回过神,眸光触及她手中的几个锦盒,颔首道,“去罢,若是四姑娘自己在哪儿坐着就告诉她一声,说我这里有一盘棋走的不通透,请她晚些时候过来瞧瞧。若是五姑娘也在就不必多言了。”
流赋轻应,她才转身又回了偏房,正好长歌才替她擦好药,拿一匹薄纱替她盖上,“巧画姑娘伤的极重,也不知是怎的挺回来的,不得起身拜见姑娘。”
“无妨,”她勾唇,凑近塌前坐下,“给你用的是宫里做出来的玉肌膏,既可治伤又可袪痕除疤,等过几日结痂脱落你身上便不会再有印子,放心罢。”
巧画点头,如今不能起身,便只用臂弯拄着塌沿儿行礼,“奴婢本就是个作粗活的下人身子,能起身就可,哪里配用姑娘所用的膏药,姑娘大人大量,菩萨心肠,多谢姑娘。”
“你我主仆一场,你若未曾出现也就罢了,可你既出现在我面前叫我瞧见,我又怎能冷眼旁观。”停顿一瞬,她将扇子递给敛秋,又道,“方才崔妈妈过来,想你也听着动静了罢。”
巧画忙道,“奴婢虽不能起身但听着是我那兄嫂惊扰了四姑娘五姑娘的车架,当真是罪该万死,还求姑娘见谅,二夫人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他们倒无事,二婶婶也不会无缘无故寻他们的麻烦。”她道,“只不过终究是惊扰了主子,人该带回来教养一番,免得将来再出差错。你的事,今日则一并了了。”
巧画闻言一愣,眼下神色微惊,“姑娘……打算如何?”
“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又不吃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她忽然正色问道,“你可愿还留在院子里做差事服侍我?”
巧画点头如捣蒜,“自然是愿的,奴婢本就不想出去做嫁人的劳什子,只是兄嫂苦苦相逼,这才答应出去。奴婢在家中也时常记挂姑娘,想着再过来侍奉,如今更是不敢再回去了。
“如今姑娘身边有人服侍,奴婢也不求再回来服侍姑娘,只要不去邕王府,哪怕是在府中外院做些侍弄汤水或是洗衣烧火的差事也是好的。”
长歌闻言失笑,在旁插嘴,“奴婢方才替巧画姑娘擦药,这十根玉指比绣娘的手还柔嫩些,若是做那些粗活岂不是暴殄天物。”
薛绛姝也被她糊弄失笑,摇了摇头,“就只这样也好,你留下来府里自会有你的差事,管他是做什么,左右不是你自己盘算的那么惨罢了。好歹主仆一场,我又怎会磋磨你。”
笑叹过后,等房中静下来,她又问道,“方才在母亲院子里我便一直想问你,只是没来得及。你既是偷听了你兄嫂与人牙子说话,那可知道那人牙子是什么来头?当真是在京中胡乱走动之人么?”
巧画不解,敛秋却已经会意,福身凑近,“姑娘的意思应是怕那人原本就是邕王府派出来的?毕竟要巧画姑娘去应的差事不是寻常的下人,邕王府哪里需要令差外人筹备这些,大多不都是宫里出来的?况且巧画那差事非比寻常,必定是要身家干净的,能看中巧画想来是打听许久罢?”
薛绛姝面色凛然。说的正是此事,倒不是她多疑多虑,只是此事在她看来未免有些蹊跷。
巧画原先随着薛家一同入狱,即便是她兄嫂自己起意,莫说薛家是否能被正名巧画能否出来,即便是有幸出来了,一打听旧主是哪一户谁人敢用。
便是邕王府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除非是邕王早已得知圣上必定会给薛家正名,或是这巧画也必定会完好无损的出天牢被卖到邕王府,否则谁又敢行此险棋,巧画她兄嫂也没胆子去赌。
只是如今巧画出来了,她兄嫂便再等不及,连忙将她带去。若是巧画出不来会如何,送去邕王府又会如何,邕王府养了无数乐伎舞姬,便是做那差事的人自然也不少,更有人亲自训练,好端端的怎就招惹旁府的下人过去,邕王哪里来的兴致。
未免可疑。
巧画闻言也正色,仔细想了想,却摇头道,“奴婢委实不知缘由,当日虽在隔间偷听兄长与人说话,但他们似乎藏的紧,愈往后声音愈低,后来奴婢那侄儿突然冒出来,怕惊扰兄长他们留神,奴婢也就不敢多听了。姑娘是察觉出何处不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