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功夫不大,府上的老老少少都在前厅聚齐了。
“墩儿和好儿咋没去学堂咧?”梅九仙看到墩儿和好儿很惊诧,可她不知道,在她恍惚的这段日子,墩儿和好儿的也一直在荒废当中。
“娘,俺们都不去好久咧。”墩儿老实地回答。
“为啥不去好久咧?没给先生银子吗?”梅九仙问。
“不是没给银子……是……俺们不想去咧,俺们想留在府上帮娘做活儿!”钱好儿道。
“干啥活儿?干活儿?府上有啥活儿叫你们干得咧?你们现在最应该干得活儿就是去学堂!明儿起,你们俩必须去学堂,再叫俺在府里瞧见你们俩不去学堂,罚你们一天不许吃饭!”梅九仙拍桌子恐吓道。
“可是娘……”钱好儿憋着嘴儿要哭了出来。
“中咧,小姐,听夫人的话咧,明儿俺送你和少爷去学堂。”钱进拍了拍钱好儿的头。
“咱们府上最近出咧大事儿咧,俺知道……大家伙儿都不好受咧。俺这心也疼咧这么多日子,疼得忘咧咱们的铺子,忘咧咱们府上的人儿。俺想,就算是老爷在天有灵瞧见咱们这样儿也不会高兴咧!老爷这辈子最希罕啥咧?最希罕银子咧!可咱现在把老爷最希罕的东西都给丢咧。府上已经两个月没啥进项咧,你们说老爷知道咧能高兴吗?”梅九仙的眼泪再次充盈了眼眶,她使劲儿地憋着,努力地忍着,希望那泪水可以原道儿返回。
可哭了就是哭了,忍是忍不住的。
整个钱府再次啜泣了起来。
“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哭咧吧,以后,要是不赚银子,谁也不许哭!谁哭就罚谁!咱们不但不能哭,咱们还得振作咧!不为咧别的,就为咧对得起老爷,对得起他留给咱们的这份家业!”梅九仙神情凝重强忍泪水。
“夫人,咱咋振作咧?”钱串儿问。
“咋振作?咱有啥咧?还不是棺材铺子!咱就好好儿做棺材,好好儿卖棺材!争取把钱记棺材铺做得更大!”梅九仙望着左右的棺材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这个……好是好咧,可是夫人咧……你可能还不知道一些个事儿咧!”钱来吧唧着嘴道。
“有啥话儿就直说,别吞吞吐吐地!”
“不是俺吞吐,是俺怕夫人听咧会生气!”钱来道。
“咋?还有啥能比现在这样子还叫俺生气的?”梅九仙看着钱来。
“俺不知道这几个事儿哪个严重,可这个事儿的确叫人高兴不起来!”钱来看着钱进。
“你瞧他做啥?快说咧!”梅九仙问。
“俺……还是叫大哥说吧!”钱来舔了舔嘴唇。
“你说!”梅九仙指着钱进道。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地,俺觉得俺……过过应该就可以解决咧的!”钱进的吞吐叫梅九仙觉得这个事情还真是比较的严重。
“那你现在就说说,咱现在就解决!”梅九仙道。
“就是咱……咱府上的木料之前也用地差不多咧,不知道……夫人还进不进料咧?”钱来道。
“这也算个事儿咧?钱进!这事儿不该你管咧?你说说咱还用不用进木料咧?”梅九仙看了一眼钱进问。
“用!肯定要用地咧!俺能解决,夫人不用担心!”钱进满口应承下来。
“那还有啥事儿咧?”梅九仙两手一摊。
“夫人咧!俺哥竟骗你咧,要真是需要木料就进的话还不用那么犯难咧!”钱串儿道。
“这咋?进木料还成个难事儿咧?”梅九仙迷惑不解。
“这要搁以前咧吧,肯定不是难事儿咧,可现在……”钱垛子咂摸起了牙花子。
“现在也不是难事儿!”钱进道。
“哥!你就别在那儿逞能咧!”钱来看不过去了。
“到底咋回事儿咧又?这咋俺都不明白咧呢?俺这是不问铺子才几天咧?这咋就这样儿咧?你们赶快给俺说说!”梅九仙焦躁地问。
“也没啥好说地咧,就是咱要想进木料,可卖木料的李掌柜的不乐意卖咧,咱要买的话估您还要找那个李掌柜地好好儿谈谈咧!”钱垛子提醒道。
“俺找他谈啥咧?有啥好谈地?咱是没有进木料的银子咧?俺这儿还有咧,足够咧!”梅九仙道。
“是足够咧,可咱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多花银子不是?”钱来略带气愤道。
“你们能不能站出来一个人儿把这个事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五一十地好好儿地告诉俺,能不能别叫俺在这儿干着急咧?”梅九仙啪啪地拍着桌子。
“其实也没啥咧,就是那个李掌柜的木料涨钱儿咧!”钱垛子道。
“涨钱儿咧?为啥?都涨咧吗?涨咧多少?”梅九仙追问。
“他说是都涨咧,可俺哥打听的结果是他给别人涨地少,给咱涨地多咧!”钱来道。
“为啥?咱哪儿得罪他咧?之前他可没少捞俺给的好处咧?这现在为啥这么对咱咧?他到底给咱涨咧多少?”梅九仙火急火燎起来。
“一……”钱垛子噘着嘴巴道。
“一个铜板?”梅九仙猜测。
“不是咧!”钱垛子摇头。
“那是多少咧?总不会涨咧一两银子吧?”梅九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比那还要严重咧,是涨咧一成儿!不仅涨咧一成儿,他还要咱付全款咧!”钱垛子终于把话儿说全乎了。
“啥玩意儿?一成儿?还全款?他疯咧吗?还是现在都这么做生意咧?他是想抢银子还是咋咧?还是他瞧咱铺上没咧老爷就想欺负俺咧?他要真觉得俺这么好欺负那他可真是打错咧算盘咧!”梅九仙气得简直要跳起脚来。
“人家也没说咱好欺负咧,也没要欺负咱咧!”钱串儿嘟囔了一句。
“咋咧?你还胳膊肘儿往外拐咧?这还不叫欺负这叫啥咧?你还想叫他咋欺负咱?”梅九仙和钱串儿怼上了。
“夫人,你别跟他来劲儿咧,也不是他要涨银子地咧!”小翠儿一个劲儿地往后拉钱串儿,生怕梅九仙一个发威给了钱串儿一个巴掌。
“俺还不信咧,俺这就去找他理论理论去咧,俺要问问他到底想咋样儿咧?”梅九仙气冲冲地就要往外奔。
“夫人,夫人,夫人请冷静冷静冷静咧!”钱进一把拉住了梅九仙。
“俺还冷静啥咧?你也成咧窝囊废咧吗?人家都这么欺负咱咧你还叫俺冷静?”梅九仙看着钱进的脸。
“俺不是窝囊咧,俺是不想叫夫人动气!”钱进松开了梅九仙,只觉得胸膛里面的心脏狂跳的脑袋有些发晕。
“俺不动气,俺现在是想动手儿!”梅九仙随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啪地就扔在了地上,杯子碎了,梅九仙却哭了。
“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就瞧不得俺糟蹋东西,俺一糟蹋东西他就想呵斥俺,可他还不敢真的呵斥俺,俺就那样儿瞧着他心疼,瞧着他着急,俺心里就乐呀!俺觉得俺这辈子算是找咧个好汉子!可谁成想,这才几年儿的光景儿,俺就又剩下一个人儿咧!”梅九仙边哭边念叨着,惹得在场的人都情绪滴落。
“夫人,别难过咧!咱的日子还得过不是?”小翠儿扶着梅九仙道。
“对!俺不但得过,俺还得过好,叫那些个瞧不起俺的人儿好好瞧瞧!说说,那个李掌柜地为啥给咱涨那么多银子?”梅九仙的“变脸”叫大家伙儿吃惊不小。
“他说……”钱串儿舔着嘴唇儿。
“俺就没法儿说你钱串儿,这没事儿的时候你那嘴儿叭叭叭叭儿地没完没了,这有事儿叫你说咧,你瞧你那嘴笨地!”梅九仙看着钱串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气愤道。
“俺不是笨咧,俺是不敢说!”钱串儿辩解道。
“说!有啥不敢说地?咱钱府的伙计啥时候叫外人吓得不敢说话儿咧?”梅九仙直眉瞪眼道。
“俺是怕你生气!”钱串儿小声儿道。
“你还少叫俺生气咧?你现在不说俺更生气!你瞧不出来咧?你说咧,俺不生气!”梅九仙坐在了椅子上问。
“其实也不是啥事儿咧!就是那个李掌柜地鬼迷心窍儿,非得说……说咱……其实夫人,咱就不用理他,他要是还那么不开窍地不卖咱木料,俺和钱来去别的地儿寻摸寻摸,保准儿能给夫人搞到木料!”钱进道。
“他鬼迷啥心窍儿咧?咱为啥要放着这么近的不要非要去远地儿咧?那来回拉不要银子咧?那路上人不要吃的吃的不要银子咧?这来来回会地银子从天上刮来咧?”梅九仙强装镇定,其实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敢触碰不敢面对的答案,可她仍然心存侥幸希望只是自己的多想。
“可那个李掌柜的?他……”钱进说不下去了。
“他咋咧?钱串儿,你嘴欠,你接着说!”梅九仙点名叫钱串儿道。
“还当是啥好事儿咧?这时候想到俺家串儿咧?”小翠儿噘嘴儿不乐意了。
“俺……俺……”钱串儿结巴道。
“说咧,这有啥不好说地咧?你以为你不说夫人就不知道咧是咋咧?还不就是外面的人儿都觉得咱夫人晦气,克死咧之前的汉子又把老爷给克死咧9有不知道谁传扬地,说咱夫人不但克夫还得谁克谁,谁要是和咱夫人有来往那保不齐以后也得受瓜葛!夫人你没瞧出来,自从老爷过世后,咱府上都这么冷清咧吗?啥子冯婆子咧还有啥子管捕头咧包平包安咧都不登门儿咧吗?就连吴婆子不也跟咱府上结清咧帐走人咧吗?你以为大家伙儿都是没空儿来吗?他们是怕沾上咱夫人的晦气都躲远咧的!”小翠儿为了钱串儿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