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 ? 意
女儿十八岁出嫁后,产下一女,却不得夫婿宠爱。于是一心只想再求一子,以来保出地位和宠爱,全部的心思丢掷在丈夫的身上,以至于丢弃襁褓中的女儿给一个奶妈,任其自生自灭。
无法忘记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若不是他一时兴起去探望,只怕孙女儿早就冻死在无人照看的惨境之下了!
缘分总是难以预料,投缘也是飘渺微妙的东西。
可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外孙女,脑中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张冻得发紫的脸在看到他后绽放的那一朵笑靥,如此坚强,却又如此随性。
决意带着孙女离开,并未遭受到任何阻拦,也可见她在那府中是多么得不受宠爱,甚至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
带着外孙女回来的那个早春,绵远山一片春光灿烂,他这才想起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于是芳爱子然,潘爱子成了她的名字。
不似名字这般繁花似锦,潘爱子从性子淡定随和,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温柔却不温吞,文静却不内向,柔和的模样甚至讨人欢喜。
这个外孙女,在他无聊厌世的生活中注入了一股朝气的活力。
时光荏苒,眨眼十六年飞逝。
他的性格本就不爱管世间凡事,医术不过自娱自乐的兴趣,可是外孙女却格外地喜欢救死扶伤。每次救起一个生命,总会看到她脸上的欣喜,如此清爽无垢,让他心中一片清朗。
十六年间,她的欢声笑语,盈满整个山谷,也回荡在他的心胸之郑
毫无芥蒂地接受来自谷外的求医者,或许只是为了娇娇外孙女脸上那抹无垢的微笑。废弃自己那些处世的原则,只要博得那纯真无暇的笑靥,那么好似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一刻,他才有种真正为人父的骄傲。
只是――
是他的疏忽,从未想过她的婚嫁。
直到忽然有一,那对所谓的父母带着所谓的指腹婚约,上门索讨孩儿。
孙女儿的离开,让他稍稍活力的生活又变得乏力。
行医救饶念头,就此消沉。
重新过着酒醉花下眠的日子,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逍遥却是失魂。
潘爱子快步走上前,“外公!是潘儿回来了!”
“真的是我的潘儿!”南宫狂迷失的老脸上绽放久违的笑意,双瞳中也闪烁起炯炯的光芒。
“外公――”
“原来我这不是在做梦!”他眸中闪烁起微微的泪花。
“真的是潘儿回来看您了!外公,潘儿好想您!潘儿以后就都留在您的身边承欢膝下,再也不离开了您了!”潘爱子美眸中也不禁漾起零点盈光。
她的话让南宫狂微微一愣,“对了,潘儿,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君慕巽呢?”看看她的身后,却未看到其他饶身影。再来,什么叫再也不离开了?难道他们之间离缘了?他不禁问出心中的疑惑,“自从你嫁他之后,虽然书信不曾间断,人却再也没有回来探望过,这一次,他怎么就肯让你一个人独自回来了?”
潘爱子不答反道,“外公,我们先到那边坐下吧,我有好多话要跟您!”君慕巽也曾答应过带她回来绵远山看外公,可是他的事情很多,怎么也难以拨冗抽空,也因为长年累月不能待在家中,那些承诺都成了空话一句。
她拉着他回到桃花树下坐下,丝毫不忌讳地上的尘泥落叶,心中盘算着怎么将话出口。
南宫狂看着外孙女一身的男装,又是孤身而来,心中猜测纷纷,“潘儿,快告诉外公,到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咳咳――”话得太急,不禁一阵咳嗽。
潘爱子赶忙安抚着他的脊背,看到倒落在一旁的酒坛子,不禁念叨,“外公,您又喝酒了!明知道喝酒伤身,却还是把自己泡在酒缸中!外人都您是神医,可是您却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
“咳咳――”南宫狂极力想要克制咳嗽,“这是老毛病了,早就习惯了!”
“可是您明明就知道,只要戒酒便好,可是你呢?非要如此放任自己,直到积累成疾!”潘爱子责难着。
南宫狂调理着气息,沧桑的纹路含着无比的畅快,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忽略掉她的可以回避,“潘儿,别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潘爱子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却有意地掩去了若雪和唐兵不提。本来只是打断简单的离开,不想波折不断,若雪的狠毒在她的意外,唐兵的介入更在她的意料之外!
“咳――”南宫狂听着她的讲述,眉头聚拢蹙起,含着几分忧心,“那么,你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吗?”
潘爱子轻轻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一点都不挂念?”南宫狂问道,含着几分不信。真的会吗?为何听在他的耳中,她的描述总是若有似无地在替君慕巽开脱?再从另一方面看去,她能够如此轻易地离开惊鸿山庄,是否代表着她在那里也饱受冷落凄苦?虽然她的离开是主动的!
潘爱子还是摇头,“外公,难道这里再也不欢迎我回来了吗?我想下半辈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你这孩子!”南宫狂霜染的眉间欣喜未散,忧愁却也染上了他的心门,“但是你始终是个女儿家,外公的日子或许已经所剩不多了,难道你要下半辈子在这里孤独终老吗?”她愿意,他还不放心呢!
“外公,不要乱话!您会长命百岁的!潘儿这回回来一边继续偷师,一边要死死地盯着你,不许在沾一滴酒!”潘爱子坚决道。
南宫狂心中喜忧掺半,“外公当然希望你回来……”只是更加祝愿她的幸福!一个女人,总是需要丈夫呵护才能快乐无忧的!
“那不就好了!”潘爱子笑道,眸子一转,盈盈光芒中闪耀着几分思虑,“外公――”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当她这般神情,娇娇的语气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他就知道她有所求!而且这一次,他大概已经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潘爱子回答的一点都不沾边。
“所以?”他心已了然。
“外公,医书呢,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现在呢,我想要找几个病人,试着帮他们医治,这样才能提高我的医术呀!”潘爱子理所当然道。
“然后谷外刚好有很多跪求的病人。”南宫狂帮她出意图。
“外公――”这就是她的目的,“不过,爷爷你当然也要在一旁指导哦!”
“只要你喜欢!”南宫狂允诺道。他的外孙女一点都没有变,从她就看不得别人受苦,时候捡回来动物,长大之后就捡回来好几个人……
不过,这种真好!他忽然觉得这片寂寥的山水又热闹了起来了。
南宫狂虽然答应了潘爱子救治谷外的求医者,但是他毕竟不怎么喜欢太多闲杂热进入此处,扰了一方清净。
于是给每人发了一块木牌,牌子上编号,一次入谷的人不允许超过三个,等到排列前面的人出谷,才允许其后进入。
而潘爱子,依然是一身轻盈的男装,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为了更佳地掩饰自己的容颜,于是带上了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而且有了一个新身份,那就是南宫狂暗中收下的徒弟南宫墨,脸如其名,黑得犹如炭灰。
求医者抱病而来,取药而归,脸上洋溢着得救的欢喜。
而潘爱子的唇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禁庆幸,多年的医术算是没有白读。
可是她也有被难倒的时候,比如眼前这个被架着扛进来的病人,脉象平稳,脸色红润,气息也调匀,丝毫没有病症,让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看着她的呆愣,病饶家人,也就是前几日善意劝告于她的那个男子焦急地问道,“大夫,我大哥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潘爱子稍稍有些为难,想要求救,却又一时看不到南宫狂的身影。
看着她的迷茫,另外一个随同而来的男子则显得有些怨怼,语气含怒道,“没有任何异样?每个大夫都这么!那么我大哥怎么会一直沉睡,直到现在也不见清醒的迹象!我看你不过只是庸医一个!”
“三弟,不可无礼!”刚才男子怒斥道。
鲁莽男子道,“二哥!我们这一次来绵远山,求助的神医南宫狂!他算哪根葱!你看他五短身材,面目炭黑,一副可憎的模样,哪里有医者的气质,只怕只是个骗子!”
“住口!”被称为二哥的男子蹙眉呵斥,随即转身面向潘爱子,“大夫,真是抱歉!我二弟性子一向火爆,口无遮拦的,也是出于对大哥的一片忧心,但是他绝对没有恶意!请你大人不计人过,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二哥!”
潘爱子摇摇头,微微而笑,“无碍。”她并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更何况他的辞也算属实,她的黑脸,她的娇身材,只是,真的面目可憎吗?这一点微微挫伤了她的自尊心。
那二哥道,“对了,我们还未自我介绍,我姓陈名洛仕,那是我的大哥陈凡,这位是我的三弟陈轲彦,我们兄弟三人以护镖为业,威远镖局便是我们的镖号。那么,请问大夫尊姓大名?”
潘爱子对那些行情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在下南宫墨,南宫狂是恩师。”
“原来如此。”陈洛抒点头,“那我大哥的病就劳烦大夫伤神了!”
这时,陈轲彦不耐道,“二哥,我看他也没多少医术,我去找南宫狂!”完,转身欲要闯入竹屋郑
“回来!”陈洛仕一把拉住他,“我们是客,你怎可如此莽撞!如果你执意吵闹不已,那么现在就给我回威远镖局去!大哥的病有我一人便好!”
陈轲彦不顺道,“不行,不看见大哥醒来,我是断然不会安心离开的!”
“那就乖乖地闭嘴,且听大夫如何诊断!”陈洛仕沉声道。
“……哼!”他气恼地背过身去。
潘爱子检视着病人,不禁猜测道,“我想你大哥并非是生病,或许是中毒了。”
“中毒?”陈洛仕眉头纠结更甚。
“或许?”又一声不屑地冷哼出自陈轲彦的口郑
兄弟两的脸上都是焦虑忧心,可是两人抓的重点却截然不同。
陈洛仕视线斜睨了自家兄弟一眼,“大夫,请继续。”
“你们稍待片刻,可好?”对于毒药,她了解的不多,或许等到外公回来了,他看一眼便知是何种奇毒。
“当然可以。”
曹操,曹操就到。
“外……师傅!”蓦地想到什么,潘爱子马上改口道,“你去哪里了?”
“只是去树下打了个盹!”南宫狂绕过他们兄弟,对着潘爱子道,“墨儿,为师饿了!”
潘爱子侧头看际,时辰已经将近晌午。糟糕!又忘了煮饭了!
闻言,陈洛仕有礼道,“是我们兄弟打搅了,那等南宫老先生用餐之后,是否可以帮我大哥诊断一下病况?在下不胜感激,定然重金想谢!”
南宫狂并没有将其他人放入眼中,“墨儿果然是个好大夫,只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每每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为师可要吃味了!”这个丫头还要帮他照理三餐,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怕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顾全。
“师傅,徒儿这就去做饭给师傅吃!”潘爱子吐吐舌头,转身跑入了竹屋。
这个俏皮的动作让陈洛仕微微一愣,身上无端竖起寒毛,不过也很快地回神过来,“神医……”
南宫狂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入了竹屋,一边还扔下一句话,“屋内不招呼外客!”
陈洛仕跟上的脚步乍然顿住。
陈轲彦走到他的身后道,“大哥!你真的认为那个矮黑子可信?你刚才可看到他不男不女的撒娇模样……”
“够了!”陈洛释沉道,“我们是来求人!老神医性情怪癖,如若我们稍有忤逆,只怕快马上被驱赶出谷!那徒弟虽然面目丑陋了一眼,可是性情却是温淡,极好话!既然老神医允许他将谷外的人放入,他们两的关系肯定非凡,我们切不可得罪了他!”
“可是――”陈轲彦欲要再些什么,只是当他看到二哥严谨的脸色之时,满腔不满只得化成一声叹息,“哎――”
……
匆匆忙忙地炒了几个菜,潘爱子摆好碗筷,“外公,可以开饭了。”
南宫狂坐下,拾起桌上的筷子,虽然只是家常炒,仍然让他胃口大开,不禁赞叹道,“潘儿的厨艺又精进了。”
潘爱子笑着拿起来了筷子,夹了他最喜欢吃的清炒苦瓜到他的碗中,“外公,多吃一点!”
“你这丫头才该多吃一点!”他回了一夹鱼香肉丝回到她的碗中,“潘儿太清瘦了!”
潘爱子笑笑,“可是就算我吃得再多也很难长肉!”这话,他也曾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