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谋划夜战

    两人一边哆嗦着，一边连脸都不敢抬的说道：

    “好汉饶命，饶命啊！小的真是被胁迫的，那一日，我和刘小宝……哎呦，哎呦……”范进用恰西克的刀背轻轻一点，让这个饶舌的家伙起开，刀尖对着另一个道：

    “老实招来，不准放屁！不准说那一日的事，就说倭寇的事！”

    “是，啊是！小的叫刘小宝，是莒州草涧刘三庄镇人，那一……那日，去莒州城采办年货，要买的家什可真不少，有糖瓜、春联，布老虎……哎呦~”

    “说重点！！”范进恼怒的抽了刘小宝一教鞭。

    “哦哦，重点。俺按小的娘子写的单子，进了莒州城就开始采买，一路走来发现那货品是真的齐全，走了一条街又是一条街，忽然见了那柳巷里花枝招展，这莒州城里的女子果然好看，俺就上前……啊呦！”

    “特么的，赶紧说重点，老子的鞭子不重咋地？”

    “哦，重，那个点。俺正想去那柳巷里尝尝新鲜，结果旁边这位吴三哥对俺说……”刘小宝一边指着被范进刀背打到一边的那个人，一边说道：

    “结果这吴三说，海上来了一艘大船，不如去看看热闹，听说有银子赚。俺带的银子有限，如若多赚些银两，置办年货之余，还能找位姐儿亲热亲热……”

    “刘小宝，你要命不要？赶紧特么的说重点，说倭人！！！范尼，如果这小子再不老实，给我狠狠滴打！”范进恶狠狠的望向了刘小宝，踢了他一脚。

    “哎呦，小的知道了。好汉听小的说，这重点在于，我和吴三去到了那莒州东，就是停泊船只的地方，这吴三懂倭语，他告诉俺，如果能加入他们的‘探寻队’，就能每日得到二两银子。那可是二两啊！小的一时财迷心窍，便跟了这吴三……”

    “等等！你说这叫吴三的小子，竟然通倭语？”范进此时盯着一脸猥琐的吴三，终于眉头舒展，这个吴三竟然可以当做曰汉翻译，如果这厮不是曰本人，那就是语言天才了。但是在这各项物资匮乏的不成样子的明末，语言天才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吴三就是曰本间谍！

    范进放开了刘小宝，那着弯刀就走向了吴三，用刀尖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道：

    “好小子啊你，说！你是不是倭人！！”

    那吴三见范进怒眼圆挣，仿佛天神下凡一般立在他面前，立即战战兢兢的道：

    “哈伊！小的正是东瀛人士，跟随萨摩藩众武士一道，来大明朝讨个生活，只是途中……”

    果然是小曰本，特么的，竟然不止他一个，那么这么些人来我中土又为了啥呢？范进赶紧逼问：

    “没特么让你讲历史，告诉老子，你们有多少人，几条船？可还有其他武器啊？”

    “哈伊！萨摩藩武士共一百四十三人，此刻正在泊船处待命，小的武陟三郎，见过大王！”

    “大王”！？范进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原来这小曰本把自己当成了率领众手下啸聚山林的山大王。

    怎知自己虽然小弟众多、弓弩犀利，但也是大大滴“良民”一个。这不得不提醒了范进，此时一个小小的倭寇头领，竟然也知道见人下菜碟，接下来新人不断涌入，这树立威信的活计还要开展下去才行。

    而且在这乱世当中，逢人便知自己是“匪首”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有谁会无缘无故投奔到农民义军？如不是实在混不下去了，主动去当杆子的人还是非常少的。他想到的是——是否可以用大量的金钱，换取充满诚意的那么一官半职？

    随后范进立即从想象当中抽回思绪。见到眼前的武陟三郎还在那里跪着，浑身还是筛糠一般的震颤，范进道：

    “还是叫你武陟阿三吧，倭国的名字太爷别嘴。说，来我大明所作为何啊？你们这一百多人，不会是游过来的吧？快特么说！”然后又命范尼掌嘴。

    “啪、啪——”每日吃饱喝的范尼啥都缺，就不缺一把子力气，又跟着池重练些武艺，这几下打的武陟三郎是口鼻流血。范尼随后见范进摆了摆手，这才作罢。

    停下来后，明显见到武陟任凭这些污血横流，擦都不敢擦，张嘴“噗”的吐出了几颗牙齿，在这剧烈的疼痛中，整张脸扭曲的更加猥琐了。

    “嘶……范尼这小子够狠啊”范进撮了撮牙花子，不由感慨范尼也是狠人一枚，遂对武陟三郎继续道：

    “你吧，啥都挺好，就是不老实，现在在我面前好好的交代，要是一会边上那位高个儿壮汉过来，你可真要受些皮肉之苦了，打板子、拔指甲、老虎凳、辣椒水……”

    “我，我说！！！！”听到这耳熟能详的好待遇，武陟三郎拼命的磕着头，然后继续了之前刘小宝去柳巷之后的事儿。

    闹了半天，这些倭寇其实是要去东南福建那边的。这萨摩藩实在是穷的可以，和幕府关系亲近的大名藩属都聚集在在江户附近，而关系越疏远其属地就离江户越远。萨摩藩在日本四岛的最西，与幕府的关系可想而知。近来接战不利，被长川藩又趁乱抢去几个镇子。

    萨摩藩主鸟津松平虽然与大明偷偷的缔造了商业往来，只是这种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勾当，基本把持在李旦等外来户手中，自己分润极少。

    范进知道这个萨摩藩虽然现在落魄，但是在后期由于接受了西方的大量资助，包括技术、经济等多方面的支援，竟然一时间敢于同当时的第一强国英国叫板。而且从地里位置讲，他们的位置又离着自己非常近，不除不快啊。

    武陟三郎还提到，他们是受到家主调遣，去那福建东南之地，找颜思齐对峙。只因近来往返大明的船货，有不下于九成被“漂没”，急着用钱的萨摩藩主本想在倭国解决掉这个颜思齐，怎知那大海寇老奸巨猾，死活不肯再来曰本，狗急跳墙之下，鸟津松平直接派出“最勇武”的武士，来到大明寻仇。

    结果在海上突遇大雾又遇大风，船只失去方向，最终竟然漂到了日照港来。淡水和食物都已不足。众武士原本打算在岸边劫掠一番然后再赴东南，怎奈人生地疏语言不通，日照近海附近又没有那许多村庄可以打劫，大城他们又不敢贸然进攻。结果一再耽搁下竟在这里困了近一个月。

    后来派出武陟三郎，到大城里寻找那些青皮闲汉，好来个里应外合拿下这莒州城。

    听到这里范进蓦地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你女乃女乃的，你们小曰本就不会用点儿别的招数了吗？净整这些演义上的玩意儿，又来蛊惑我大明子民当汉奸，我特么……”刚想抽出刀子捅了这厮的范进，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淡淡的制止住想一起动刀子的范尼，道：

    “就这么弄死你，也太便宜你了，洒家自由妙法，让你等快活。”

    随后吩咐捆了这武陟三郎和刘小宝，便吩咐打扫战场，收队！

    回到驻地后，他开到王二铁处，将手中火铳拿了出来。

    王二铁这几日可是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奈何就是搞不定这劳什子鲁密铳。范进曾温言道如果鲁密铳这么容易就被仿制，那赵先生出的书只卖一两可就太不值钱了。

    其实范进非常清楚，如今机扩、铳体等都不是问题，困扰着他的其实就是这铳管。无论到什么年代，深孔和长轴类的零件都是最难加工的，现在手里没有镗床，更别提加工中心。

    这铳管承受*爆炸的冲击后，如果材质密度不均匀，壁厚不统一，尺寸公差相差太大，都会炸膛。就算解决了材质，壁厚，尺寸，均匀的加工出来还一件难事。

    这个时代为了避免炸膛，往往加厚铳管的壁厚，再再外面包上一层铁或铜，进行加固。只是这样一来重量增加不少不说，就连成本也飙升，尤其是这自生火的鲁密铳，每支达到了五两银子之多。三眼铳也在一两三钱左右。

    虽然到了后期一杆三眼铳只作价七钱，这种粗制滥造的破烂货，范进是不敢用的。就算成本估算有偏差，这鲁密铳也要在四两左右。

    范进和孙阿蛮也讨论过这事，虽然孙阿蛮一心想要用祖传手艺帮范进打制火铳，但范进考虑到先试试他手艺再说，便没急着答应。现在有了合适的机会，这现成的火铳，让孙阿蛮仿制，定可看出此人的深浅。

    此时孙阿蛮正在王二铁处，见范进拿出了家伙，立即双眼圆睁，一张丑脸咧开大嘴只嘿嘿，攥着火铳就不撒手了。

    “范将军，这是鸟铳，可是好家伙，一百步可破甲，打哪儿来的啊？”

    范进见这小子识货，开心一笑，道：“这是万里英他们战场上夺的，你和二铁琢磨琢磨，看是不是能照着打造出一门”

    这就有些考究本领的意思了，见范进是来找自己的，这段时间自己又没拿出什么好的家伙事，王二铁当即一把抢过，

    “将军，放心吧，这鸟铳小的觉得比那鲁密铳容易太多，不出七日，定打造好”

    孙阿蛮见王二铁抢了鸟铳，当即不乐意道“二铁兄弟，岂用的了七日，阿蛮五日便可给将军呈上这一模一样的鸟铳”

    “我四日！”

    “我……”

    范进打断了二人的争论，不容争辩的道“两位，不用争。咱们即将到达胶州，到了地方后，我给你们十日的时间，十日，各人打造两把！要确保铳管不炸、铳身轻便，打的远，打的准。做好有赏，二位觉得如何啊。”

    范进其实临时起意的想起要引入竞争，这样给予工匠们一种危机感，让他们时时刻刻的保持头脑清醒，一丝不苟的追求产品质量，这样才能长久发展。

    不过这已经知道了协同分工、流水线式作业优点的王二铁，还有这依靠祖传手艺，帮手众多采用传统手工的孙阿蛮，到底谁能技高一筹？范进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他嘱咐二人在李老三那里支取铁料，又派人进莒州城采买够他们用度之物，便去了长乐军处。

    此次对阵倭人，虽然还没拼起恰西克弯刀搞近战，但是敌人突然的火器还击还是打了长乐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要和长乐军分析一下，下次遇到火铳阵时，可不能再用现在的打法了，也要考虑有效降低火铳带来的伤害。

    此战长乐军虽仅有一人轻伤，但这也是第一次正面战场上给自己创伤的战例。范进把所有参战士兵以及军事主官叫到了一起，研究起对阵火铳的办法。

    可是众人几乎没有对阵过铳兵，之前也仅仅是见过火铳。大伙讨论了半天，范进才恍然大悟，目前自己没有头部防御，制式军装虽然漂亮神气，但是又不是防弹衣，没有铠甲还是白扯。

    对阵远程武器，除了超出对手攻击距离的压制，以及火力全方位盖过对方之外，离近了只有互相伤害这么个结果。

    而把部队拉到这么近距离，还不如直接肉搏算了。范进挥手打断众人谈论，说出了自己想法。

    众军官听后纷纷认为可行，在到达胶州后定要一同参与火器和铠甲的打制中去。

    只是范进发现，现在众人渐渐以自己为主心骨，无可厚非。但后期一旦面临难题，还是会找自己拍板。这样一来带队主官会慢慢的失去自我思考意识，对将来带更多的兵不利，以后自己还是减少出息这种战后总结会，充分的相信基层军官。

    范进想了想，道“各位，眼下倭人大举来我大明作乱，神州之地怎能容许倭寇亵渎？今晚，我要军出动，让犯我大明者血流漂橹，粉碎其篡莒州城的阴谋！

    诸将听令！”

    “喏！”

    “第一队，于两刻钟后交接防务，带好干粮，押着刘小宝领路。找到莒州城东的倭人船只，只许探，不许打。每隔半个时辰回报一次！随后听我号令，不得有误！”

    “曹兴旺得令！”

    “第二队！晚饭后出发，切断敌人海上退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拖住敌船，不可放走任何一人！”

    “贾飞得令！”

    “第三队，晚饭后出发，随我一同作为中军接敌，随时联络其他两队，不得有误！”

    “万里英得令！”

    范进知道对方如若发现派出的人未归定会生疑，不如出其不意的直掏黄龙，来它个一窝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