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无悔无憾

    又是飘了一夜的雪，良城已完全被这白裹得严严实实。

    唐二一早起来，就见宋云坐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宋云身后踟蹰了很久，他终于还是走过去开口道：“宋云哥，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如果，如果有事需要你，那就去做，如果有人在等你，那就去见，不要等一切都过去了，才后悔。”

    宋云被唐二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怔愣，她缓缓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他一脸恳切认真的样子，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能真正握在手中的也不过须臾十数载，要相信自己，看清自己想要的，勇敢去追求，不管结果如何，人生都有了故事。生活，正是被这一个个的故事丰盈起来，才有了颜色，不再灰暗；内心，因为有了这些故事而更加笃定，更加柔软，不至空落。

    如此，即便不能圆满走过这一生，至少经历过努力过，至少无悔无憾。”

    唐二的话说完了，宋云还保持着头微仰、口微张的表情，看着他那瘦弱的小身板仿若一时间打了鸡血似的，能量满满的样子，呆了一瞬，“噗嗤”笑出声来。

    唐二一下子红了脸，两手也有些局促地搅在一起，“宋云哥，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宋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转过身又看向外面的茫茫雪景。

    这些都是宋云无事时说给唐二听的，没想到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又拿出来劝慰自己，说的倒是一板一眼的。

    是啊，管他什么对错，这一刻都过不好，哪里还有什么明天？

    那些理不清的东西，她可以慢慢查，可有些事，她当下必须做。她不知道故事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但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长风呼啸而过，远处老榆树上积雪纷落，飘洒间正如良城三月那场轻浅的梨花雨。

    宋云突然出声唤道：“唐二。”

    唐二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应了一声。

    宋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吩咐道：“备马。”顿了顿，她似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就咱后院那匹，掌柜的回来……”

    “宋云哥。”唐二定定地看向宋云，他难得没有别扭地转开视线，他的眼睛干净纯粹，像梨花初开的良城。

    “你放心去吧，掌柜的回来我会跟他解释。”

    宋云有些微怔，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瘦弱胆小的人身上看到这样坚定的笑容。他，好像突然变了，也或许，是一直都在慢慢改变。

    唐二牵来马时，宋云已简单收拾了些干粮。

    “不再多带些东西吗？这天寒地冻的，路上怕受不住啊……”

    唐二说着就要再去帮她打点，宋云只是挥挥手，利落地飞身上马。

    “唐二，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自己。”宋云说着说着就笑了，这有点交代遗言的感觉了，“好啦，回去吧，好好看着店里。其实啊，掌柜的还是挺喜欢你的。”

    “掌柜的，喜欢我吗……”

    直到宋云的身影完全隐入黑暗，直到马蹄声丝毫听不见了，唐二仍表情惶惑地站在店门口。

    宋云快马赶路，三天后到达宁州洛原郡。

    一路到洛城，尽是严密盘查的智氏的兵卒，至傍晚时分，她才赶到了洛城附近的小镇，找了家客栈休息。

    在客栈前堂吃饭时，她也了解到不少目前东雍的形势，以及关于俞成周被困洛城的消息。

    俞成周现在被智简的军队死死围在洛城，城中仅余数百兵卒，智简这边却有数千精兵，兵力太过悬殊，且他还带着韩襄子最近研制出的，“奇兵秘药”中威力最强的火药弹，如此两方对峙，战况可想而知。

    智简现如今只是在逼着俞成周主动投降，好瓦解雍都人心，更可以趁机要挟俞氏。若非如此，早便可以用火药弹攻城，以它的威力，毁了整个洛城，将城中人全部变为炮灰，也不过眨眼间的事。智简和俞成周自然都知道这些，但他们都在等。

    智简想要的，是整个俞氏；而俞成周等的，是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