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

    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回放，婉儿看到了轻芍，看到筼筜，也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无忧。在她离开四季使者以后，经历了不少事情，也听过很多故事。说来，有故事的人苦于忘记，没有故事的人恼于平凡，兜兜转转，一生其实只要一个故事就罢了，不过多亏欠，不过分执迷……

    与此同时，婉儿也挺好奇筼筜的劫到底是什么，他轮回为和尚和这个劫会不会也有关系呢?无尘不说，她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为了一个答案追着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开始明白一些秘密本身的无奈，所以，有些事就等着它自己浮出水面吧！

    无尘静静地在塌上打坐，罗珈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茶杯，热气贴着纸窗随时而拍打过来的西风摆动，婉儿看着少有的宁静，心里想起了一个人。安静，不对，肃静这个词来形容他最贴合不过了，不过，他也会温柔，也会担心。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再无欲无私的神都有可能生出一些个人的情感！如此一来，兰溪上神为何会坠入魔道，她有着怎样的情感，还有，她和明月松上神，那个簪子……想着想着婉儿心里竟然有些闷，她起身披上外衣，准备去外面走走。

    还未走到门口，就被无尘叫住，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摇摇头，只是轻声嘱咐她小心着凉。罗珈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露出满怀深意的笑，让婉儿捉摸不透。和罗珈待久了她慢慢摸清楚，罗珈就两个表情，一个是刚才那种神秘莫测，还有一种，毫无疑问，满脸不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手掌间被掌控，她确实是一个自负的神，可以肯定！

    到院子里，婉儿就有些后悔了，还没到下雪的时候，西风已经安奈不住了，肆无忌惮地席卷大地。穿着泉先给的龙绡她倒没感觉到多冷，只是这风吹的人烦躁，本来顺躺在面颊两侧的发丝，现在已经乱成一团，想到一会儿进去要被罗珈嘲笑，她找了个背风的屋檐，捋捋头发。

    屋檐下，婉儿拍了拍身上的枯树叶，收拾好仪容，准备离开，却看到转角处有脚步声靠近，不一会儿，人未出现，到是大红衣襟先被风吹出了拐角。知道来人是谁，婉儿便等着，她也有些事想问问他。

    无叶看到婉儿先是一怔，随后恢复自然，他踱步前来，婉儿觉得这个画面熟悉极了。

    “你和他……怎么都没度过劫数！”婉儿抬疑惑地看着他，无叶眨了眨眼睛，随后望着院子里在地上转圈的树枝，“你竟然不记得了，也是，你忘了很多事！”无叶侧着身子，婉儿不抬头都能看到他的忧伤，然而，这种熟悉的忧郁像是冬天化不开的雪，像是独自一人的明月松。

    很多时候，婉儿都习惯拿孤独来形容明月松，他真的是一个神戒里最有权威的上神，而权威的来源就是绝对的无情。所以，婉儿不理解明月松的孤独，但在此时此刻，她却清楚地明白无叶的忧愁。

    “无叶，你的执念到底因何而起，我的记忆里，无忧和你一样，同样的执念。来来回回，到底是谁放不下……”

    “如果他真的放不下，就该等我的……”

    婉儿知道，无叶的故事还没讲完，只是，她不想听别人口述，她想自己找回那段记忆。因为，在别人的记忆里，她不是真正的她。无叶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再开口，两人静静地望着满地枯干枝叶被风打扫地干干净净。

    “仙子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是，爱一个人！”无叶突然开口打破沉静，这个问题萦绕在婉儿心头，她呆呆地站在那儿，脑海里被明月松的身影沾满了，不知为何，在深渊的尽头，她看到了无尘的红色泪痣……沉默许久，这个问题处在了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的尴尬局面。无叶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你们是因为相爱才沦为凡人吧！我在无尘的记忆里看到了……”

    “谁?”婉儿拽过无叶的衣袖，与他对视，无叶看了看一脸惊奇的婉儿，轻笑，

    “你心里知道的，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我道出了事实，你不必惊讶！”

    婉儿松开手，不在理会他，失魂落魄地走了，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回了屋子门口，罗珈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茶杯，无尘还在打坐，手里的念珠一圈一圈缠绕着他的手指，落下，滚动，升起，来来回回……婉儿不敢去看他，早在第一眼见他，她就知道有些事注定了，他们不会无交集，然而这样的过往，婉儿想要逃避，却不知道为何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