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信仰而生

    在门口站了许久，被正好要送斋饭的和尚撞见了，不知该如何解释，婉儿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无尘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微笑着帮她摆好碗筷，婉儿心里别扭，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讲。带她来这里，分明是无尘有意为之，可是婉儿却无法跟他生气，毕竟找回自己的记忆本来就是她自己想要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的一段记忆啊！

    晚饭后，无尘盯着小憩的婉儿看了很久，他此次前来，是助她完成自己的使命，从而让自己解脱，可是再次看到她，内心那片沉睡的湖水又泛起了涟漪。上一世开始，因她触劫，渡劫，有了前车之鉴，这一世竟然还是逃不出去，如果让其他上神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会嘲笑他吧！

    而带她来无忧寺也算是出于私心吧！他希望她记起与他的点点滴滴，却又不想让她为前世的恩怨陷入苦恼，还真是矛盾。从身为人的那一刻起，他越来越发现自己会感情用事。人与生俱来的缺陷，在他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尽管他遁入佛门，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夜里，梦代替渐渐远去的风雪，沉入人们脑海，一点一点占据整个思绪。

    婉儿也做梦了，梦见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轻芍，身边站着灼华，蒲荷，东篱和寒英。他们簇拥在她身旁，欢笑，歌唱，这样的画面如此熟悉，她们的面庞也不像小时候记忆中的那样，他们看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崇拜。突然，寒英雪白的衣衫被黑雾包裹，笼罩，离她们越来越远，她伸手去拉，怎么也拽不住他的衣袖，只能眼睁睁看着寒英跌入黑暗……转眼间，寒英竟然变成了一只仙鹤，

    “望云……”婉儿轻声呼喊，眼泪瞬间止不住了，涌出眼睑。

    那一刻，婉儿深知是梦，却抑制不住悲伤，寒英她是见过的，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男人，曾经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还有望云。她悲伤，因为自己的无能，她悲伤，因为从来没有守护好身边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婉儿摸着眼角的泪痕从床上起身，刚走到窗前，发现，今夜无眠的，不止她一人。罗珈披着外套坐在窗台上沉思，雪还在空中飞舞，时不时有调皮的雪花爬在她半卷的发丝上不肯离去，静夜，深雪，这一切把罗珈包裹的太完美了，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如今侧着对婉儿，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美中不失英气。

    这样的罗珈，婉儿只能用神秘一词形容，在她眼里，罗珈和泉先很像。她们都来自远古，一个深海，一个大漠。她们的性格也是，一个静谧，一个火热。

    罗珈显然发现了婉儿，转头用正脸与她相对，婉儿看到，她竟然在流泪……

    一个神明，在这样的雪夜，独自流泪。

    “罗珈……”婉儿靠近她，不知该如何。罗珈这样的性格与伤感这样的事完全是反调……原来不论是怎样的人都有最脆弱的一面。

    “我想我的家乡了，那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和海市蜃楼般的绿洲！”

    “既然如此想念，为何不回去呢！罗珈，你没必要因为我……”婉儿以为罗珈是因为要帮助上神和自己，才离开她的大漠，然而，罗珈的回答，到是让她对这个神秘的神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回不去了，婉儿！我来这里并非是帮助你，而是帮助我自己。”罗珈顿了顿，用手指着西北方向，

    “那里有我的族民，我的领土……曾经他们信仰我，我由信仰而生，发誓保佑他们不受病痛，不沾灾难！都怪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害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罗珈的声音开始哽咽，她低下头，双手抱膝。婉儿第一次听说，一个神明是由人们的信念而生，如此一来，婉儿理解了罗珈的痛苦，就像她梦里那些喊着要她救命的牡丹……那也是曾经无比信任她的族群，她也辜负了她们！

    “婉儿，我们一定要打败兰溪，只要有她在，人间将永无宁日！”罗珈有些激动，双手握着婉儿的双肩，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杀意。婉儿有些被吓到了，她安抚罗珈道:

    “罗珈，我们会打败她的！那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和她……兰溪有关？”

    罗珈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苍白中没有一丝血色，紧蹙着眉头，眼神决狠。

    “她骗了我，利用我对子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