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效忠
王阳明不敢有丝毫动作，保持着一个姿势，面色微白答道：“在王府大殿之中，主子已然陷入九死一生之局，说句犯上的话，在王妃十年前身死之后，以主子的敏感身份，在整座静海王府之中便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之所以那太妃玉玲珑未曾痛下杀手，不过是主子韬光养晦装疯卖傻之举瞒过了玉玲珑，但彼时主子不知为何，选择不再隐藏实力，为了冰儿姑娘，不惜悍然出手，连杀数人，因而引起整座王府的注意，而那时，太妃玉玲珑已然动了杀机，若非主子成功挑起争端，选择自求寻死之道，也断然不会多存活这数日了。”
萧河闻言微微一笑，眉尖微动，笑问道：“何为取死之道？”
王阳明此时已然可以断定，这位十世子对于自己并未有杀心，一切言行不过是心存考量之意，当下不敢怠慢，使出生平所学，谨慎答道：“那时，主子杀了太多的人，已经犯了王府七杀之令，这问题，说严重也严重，但说轻也轻如鸿毛，毕竟死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下人而已，但是太妃玉玲珑若是存心想要斩杀主子，一切也完全说的过去，而这时，主子故意提出要与五世子萧烈一战，便是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众所周知，五世子萧烈天赋异禀，尚未及弱冠之年，修为境界便已然到了凡境五重象气变的境界，而主子当时，即便所展现的手段远远不止二重的表面实力，但终归还是有些不够看，那般生死契约，当真没有任何侥幸，如此一来，便也是相当于给了太妃玉玲珑斩杀主子的一个好因由。”
说到这，王阳明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没有丝毫闪避，而是直视萧河，诚心说道：“我天朝斩天大帝以武立国，将偌大一座始祖王朝逐步蚕食，最终成立江山一统，在其后分封天下一十八路诸侯，我静海之王萧太仙乃是整座天下唯一的异姓王，武道修为更是顶尖，最重生死契约，一旦主子是在契约之战中身死，便是自寻死路，谁都怪不得，到时候，即便是王爷从战地归来，对此也无话可说，太妃玉玲珑自然乐得见到如此局面，因而才大事化小，如此一来，主子的必死之局便是破开，存留了一线生机。”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步，以主子如今的修为，即便是韬光养晦，隐藏颇多，但是距离五世子萧烈，终归是存在差距，如此一来，主子若不想在半月之后的生死契约之战中身死，便只有加快提升自身实力，而那紫竹尸山，固然是蛮荒凶险之地，但却也有大机缘，主子若是能够从中汲取星尘半点，必然也是受用不尽，小人料定主子一旦走出紫竹尸山之后，对于这绝顶峰之上究竟是何布局，定然心存疑惑，想要一探究竟，而小人，便是自作主张的来到此地，已经等了主人七日七夜了。”
王阳明说完之后，收回目光，重新拜倒在地。
萧河闻言点了点头，掌缘之处的雄浑气机缓缓收回，踱了两步之后，回头说道：“想不到，偌大一座王府，竟然还存在有如此见识之人，很不错，不枉我当日赐你一枚紫灵丹，那么，我想问你一言，以你来看，对于七日之后，这绝顶峰之上的生死契约，我是否还有一线生机存在？”
王阳明似乎料定他会有此一问，当下没有任何迟钝，只是说道：“生机是否存在，小人不知，但是小人唯一知道的一点便是，主子既然当日敢提出那契约，心中自然已经有了计较，我们这些作为属下的，别的不能做，但是为主子赴汤蹈火之事，却是万死不辞。”
萧河听到这句话，有些无奈的笑出声，指着他的脑袋说道：“这般圆滑说辞，听着倒是顺耳许多，但是却没有任何实质言语，以后与我说话，大可不必如此。”
王阳明连连点头，恭声说道：“小人知道了。”
萧河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而是转过身，看着这北冥大泽湖的绝顶峰布局，一切尽收眼底之后，却也牢记于心，对于每一寸位置，都没有任何的疏忽，王阳明跪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但今番对答，萧河此时一番动作，在这位虽然地位卑劣却胸怀伟略的王阳明心中，对这位新主子，期待却也更高了，尤胜往昔数倍之多。
便在这个时候，萧河抬起头，似乎随意问道：“你适才说有言语问我，究竟是何事？”
王阳明微微一笑，似乎对此时期待已久，沉声问道：“小人只想问主人一句，韬光养晦之后，可是要制衡静海王府，做那万人之上？”
闻听此言，萧河霍然睁开双目，有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若是用一盘棋局来概以王阳明一生际遇，其开局不过三十手便是出师不利，父亲乃是前朝退伍老卒，军功赫赫，脱离军籍之后，得良田三十余亩老以度日，固然算不得富贵之家，却也颇为殷实。不料偌大一座王朝，二世皇帝登基不过十年时间，昏庸无道致使民不聊生，加之天灾不断，五年旱灾五年水灾，致使天下万民造反，三十三路诸侯假借勤王之名，却欲争夺九五之尊之位，导致始祖王朝分崩离析。
而后偌大一座王朝被那横空出世的斩天大帝逐步蚕食，最终江山一统，建立了天朝。
父亲眼见几代人拼死打下的江山便是如此轻易被毁，抑郁半生，终于病逝，家中一时之间失去了主心骨，加之他前朝退伍军卒的身份甚是敏感，在京都之下早无立足之地，于是举家北迁，想要脱离那纷争之地，不料途中遇到强匪，金银细软一掠而空，母亲惊吓过度，终也随父亲而去。彼时尚且年幼的王阳明流落江湖，无一技之长，只得乞讨度日，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在濒死之时，遇上了天朝唯一异姓王萧太仙府中之人，那人乃是御医监监正，见其年幼可怜，便收养为义子，传他一手医术。而王阳明也天资聪颖，不过短短三年，便做了那御医监一等御医，一身医术尽得监正真传，当真有起死回生之功。
然而不想，那位作为监正的义父不知是何原因，在一夜间身中剧毒暴毙而亡，太妃玉玲珑骤然夺得大位，手握重权，在王爷萧太仙入西北战地之后，便是将偌大一座王府所有大权尽数握于掌心之中，而对于此前监正所用之人，尽数打压，换上玉氏一脉亲信，一等御医王阳明也是在打压名单之中，在王府之中地位一削再削，最终只能作为下等御医的存在，每月领着三钱银子聊以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