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关心则乱
“程大人，我家老爷邀您过府一叙。”程慕歌刚回慕容府，一个陌生小厮就激动地上前说道。
“你家老爷是？”程慕歌困惑地问道。
小厮有些懊恼，他竟然忘了告知程慕歌他家老爷的名讳。
“我家老爷是顾承宗顾大人。”小厮低着头，恭敬地回道。
程慕歌微微颔首，“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做完了就前往顾府，你先回去回话吧。”
程慕歌早朝后出去了一趟，这才回来找慕容初商量要事。
小厮有些着急，“程大人，我家老爷一个时辰前就让我来请您了，可是您府中管家说您出府暂时寻不着，这才一直等您到现在。”
小厮急着将程慕歌带回去，他已经拖了很久了，还不知道顾承宗会不会等急了。
“你已经来了一个时辰了？”程慕歌有些讶异的问道。
“是的，所以……”小厮不敢请求程慕歌与他去顾府，只得期盼地看着程慕歌，希望她改变主意。
程慕歌思量片刻，让顾承宗等她这么久已是不该，和慕容初商量一下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那现在去顾府吧。”程慕歌最终还是决定先去顾府，看看顾承宗找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厮感激万分，伸手引着程慕歌出门，“我家老爷特地派了马车来接您，此刻正在府外侯着”。
程慕歌微楞了下，顾承宗竟然派马车来接她，看来顾承宗想说的事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要。
程慕歌也就不再拖着，快步上了马车，让马夫赶到顾府。
顾承宗此刻在书房焦躁地走来走去，慌得顾天朗眼睛都花了。
顾天朗看着顾承宗维持着这样子约摸半个时辰了。他一早就被拉过来说是有事要说，可是这么久了，除了顾承宗说了句等着，就没有下文了，顾天朗早就蹲不住了。
“爹，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你这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顾天朗无奈地问道，他终于耐不住问了出来。
顾承宗瞪了顾天朗一眼，“我不是让你等着吗？你急什么！”顾承宗对顾天朗这幅没有耐心的样子很是不满。顾承宗暗自想到要是程慕歌肯定不会像顾天朗这样坐不住。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这都快用午膳了。”顾天朗哭丧着脸说道。
顾承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顾天朗数落起来，“你啊你，什么时候做事有慕歌一半的沉稳，我就不会担心你了。”
顾天朗无语，这段时间顾承宗时不时就把他和程慕歌比较，说来说去都是他不如程慕歌，要不是他知道顾承宗是想让他改改自己的性子，都要以为程慕歌才是他亲生的了。
“那你就不用想了，慕歌那性子我是学不来，也不想像慕歌一样很多时候都闷闷的。”顾天朗倒不嫉妒程慕歌，相反很心疼她，他总能够感觉到程慕歌心中压着事，真正开心的时候并不多。
顾承宗只能叹气，顾天朗要不是他的儿子，他也就没必要管他了，可现在偏偏是管也管不了，让他很是头疼。
“天朗，你这是背后说我坏话啊，这可不是君子所为。”程慕歌老远就听到顾天朗的声音，此时也不由得调笑起来。
顾天朗见到程慕歌有些诧异，随后反应过来，他爹说的等着估计就是等的程慕歌了。而他听到程慕歌这话笑笑，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说道，“我这是在夸你呢，行事沉稳！”
程慕歌失笑地摇摇头，玩闹上面她是斗不过顾天朗的，自然不再接这话。
程慕歌走到顾承宗面前鞠躬行李，“顾伯父，慕歌来晚了，还忘顾伯父恕罪。”
顾承宗扶起程慕歌，有些责怪道，“对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我知道你定是有事耽误了。”
顾天朗在一旁撇撇嘴，笑嘻嘻地说道，“慕歌你要是再不来，估计我爹他能把地给走穿了。”
顾承宗被顾天朗气得想要揍他一顿，“你瞎说什么，你自己没耐心罢了。”
程慕歌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顾承宗等她等急了，心中歉意更甚。
“是慕歌不该，不过顾伯父到底是有个要事，这么匆忙喊我前来。”程慕歌询问道。
顾承宗将两人招进书房，交代下人都不准靠近书房，确认不会有人将他们的话听去，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来。
程慕歌被顾承宗这一系列行为震住了，知道顾承宗恐怕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更是屏气凝神要仔细聆听。
顾天朗也难得正经起来，在正事上他从来不含糊。
“说来，今日早朝后陛下将我招了去，和我说了一件事。”顾承宗才说起，眉头已深深皱起。“本来三日后你们随我前往北疆一事恐有生变。”
程慕歌瞳孔微缩，与顾天朗相看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爹，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要出发了吗？没有临出发前变卦的吧，这对行军来说也是忌讳。”顾天朗先于程慕歌问道。
程慕歌知道顾承宗定当会和他们说明缘由，所以也就静静地等着。
“别急，听我说完。”顾承宗打断有些激动的顾天朗接着说道，“定下你们去北疆那日纳兰仪未能来上朝，而且连着十日都未曾来，不过有准确消息明日纳兰仪将会上朝，这事说有变，就是出在纳兰仪身上。”
程慕歌此刻唯有叹息，或许她一早就有所感，当初算是很容易就定了下来，现在想来，不过是将当然应该受到的阻拦往后推了一下。现在就是不知道纳兰仪会出什么招数。
纳兰仪三个字是压在三人心中的一根刺，他们注定要和纳兰仪这样斗下去。
“爹可知道纳兰仪想怎么做？”顾天朗了解顾承宗，他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也不会把他们喊过来。
“可以说知道，也可以说不知道。”顾承宗这话让程慕歌和顾天朗很是不明白。
“请顾伯父说详细点。”程慕歌不明白便开口让顾承宗解惑。
顾承宗与纳兰仪斗了这么多年，对纳兰仪的手段也很是了解了。他大致猜出纳兰仪会想些什么办法。
顾承宗开始为程慕歌与顾天朗分析起纳兰仪来。
纳兰仪此人有些自负，更重要的是眦睚必报。这次他都不告知萧慎一声就不来上早朝，就是为了表达不满。
萧慎想要在军营安插他的人，来夺取兵权，已是触及了纳兰仪的底线，他这是向萧慎表明他不是好动的。
只要兵权在手，纳兰仪就不是那么容易搬倒的。但是纳兰仪满肚子的算计，想要从他手中拿回兵权除了有让天下人闭嘴的功劳，否则根本行不通。
而以顾承宗对纳兰仪的了解，纳兰仪会让程慕歌和顾天朗去北疆，但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安心的去，要不就是设下陷阱让程慕歌和顾天朗不得不跳借此能以后除掉程慕歌和顾天朗，要不就是派人跟着他们，从一旁捣乱让程慕歌他们得不到功劳。
“所以我说全是知道也是不知道。知道他的大致手段，却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内容。”顾承宗也没办法得知纳兰仪的具体计划，但也必须让程慕歌和顾天朗做好准备。
程慕歌沉吟许久，知道大概也够了。
“顾伯父，只要我们能去边疆，一切都好说。军功就是让纳兰仪那群人计划破灭的最好办法。”程慕歌此刻不可能退让，就算她退了，纳兰仪也不会就此收手，恐怕会变本加厉。
顾承宗何尝不知道程慕歌所说的，但是本来北疆就难以攻下，纳兰仪一插手，恐怕这军功更不好拿了。
“怕就怕……”顾承宗顾虑很深。
程慕歌自信地说道，“没什么好怕的，如今我们有了准备不会被纳兰仪打个措手不及，明日的较量我们未必就会被纳兰仪牵着走。”
程慕歌心中有了些想法，不过只能说是一个念头，至于有没有用，还得明天再说。
顾天朗被程慕歌的自信折服，开始笑着劝慰起顾承宗来。
“爹，慕歌说的对，明日我们见招拆招，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就算我们想出什么对策，都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或许到时反而被纳兰仪将了一把。”顾天朗说的随意，确是真的点醒了顾承宗。
顾承宗一直知道纳兰仪不好对付，这次知道纳兰仪要为难程慕歌和顾天朗一时慌了手脚，现在想来其实这事就如顾天朗说的一样。
“是我多想了。”顾承宗望着眼前淡然的程慕歌和顾天朗，心中有些感慨，他还真是老了，遇事已经没有年轻人那样淡定了，就算对手是纳兰仪，他斗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怕过。只是这事同时关系着程慕歌和顾天朗，他最终还是慌了。
程慕歌知道顾承宗这么着急都是因为顾承宗是真的关心他们，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个理。
“顾伯父都是一片好意，对我们来说很是感激。”程慕歌真诚地说道。
顾天朗点点头，他还难得见到顾承宗这样外露情绪地关心他，眉眼中带了些笑意，家人的关心总是让人欣喜的。
顾承宗笑了起来，“哎，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爹，不说那么多了，这都到午膳时间了，要是没事我们就去用膳吧。”顾天朗一开口就打散了程慕歌和顾承宗心中的思绪。
程慕歌有些哭瞎不得，也就顾天朗有这本事让人无论何时都能轻松起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顾承宗口中这么说着顾天朗，却已安排人下去准备午膳了。
“时辰也不早了，慕歌就留下来用完膳再回去吧。”顾承宗早就想让程慕歌就在顾府吃一顿，借此机会便开始挽留程慕歌。
程慕歌直接就应下了，这时候也不急在一时了，等用完膳回去和慕容初商议事情也可以。
“那慕歌就打扰了，不过还得麻烦顾伯父派人去知会我家人一声，不能让他们久等了。”程慕歌温和地说道。
“这个自然，就让今早去请你的那位小厮再跑一趟，你就安心地待在顾府用膳吧。”顾承宗说着就派小厮去传话，随后就带着程慕歌和顾天朗去用膳。
顾夫人知晓程慕歌要留下用膳，特意交代厨房多烧几道好菜来招待程慕歌。
“顾夫人，慕歌在此打扰了。”程慕歌施礼说道。
顾夫人不知道程慕歌真正的身份，此刻对程慕歌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单是顾天朗这段时间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程慕歌的好，也因为顾承宗对程慕歌的看好。
顾天朗或许太过随性，但是顾承宗在官踌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看人上目前还没人比得上顾承宗。但是想让顾承宗满意确是不易。
如今顾承宗对程慕歌的照顾甚至愿意让程慕歌留下用膳，直接就表明了顾承宗几乎就是将程慕歌看做家人，她自然不好驳了顾承宗。更何况她还希望程慕歌日后能和顾天朗相互帮助。
“慕歌你太客气了，既然称呼老爷为伯父，那也就该叫我一声伯母。”顾夫人轻扶程慕歌，和善地说道。
程慕歌顺着顾夫人的意思叫了声“顾伯母”，顾夫人很是开心地应下了。
饭桌上顾夫人一直照料着程慕歌，就怕程慕歌太客气了。
吃完一顿饭，程慕歌全是知道为什么顾承宗不怎么留人在家中吃饭了。想来除了是因为顾承宗很难认可一个人，也是因为这个时候顾府更像一个家，没有平常官宦人家的那么多规矩，就和普通百姓一样，饭桌上很是温馨，想来对于顾府来说家人才会在一起用膳。
“顾伯父，顾伯母，多谢你们的招待，慕歌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程慕歌心中惦记着和慕容初商量事情，不免有些急迫地说道。
“既然你家中还有事，我们就不留你了，有空多来顾府逛逛。”顾夫人端着笑容说道。
“好，有空定来叨扰。”程慕歌再次向顾承宗他们告别，就登上了马车回到慕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