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命初一
魔蝎苍穹反复看着手里的靴子,眉心紧锁。“昨晚,暗夜门在陶土坊来干什么?他们发现了什么?金凤国的暗夜门职责是保护皇室,执行凤帝的暗杀任务,他们来做什么?又被谁所杀?”
“尸体都是一剑穿喉,手法利落,应该是枯叶老道的落叶剑法所为”恒叔拿起案上夹层的陶水壶,试了试茶的温度,给自己斟了一杯灌了下去。
“枯叶已经仙逝多年,而他的唯一弟子凤景瑞?金凤国战神,权倾朝野手握军权,一柄冷凝剑使得出神入化落叶飞花。是他吗?”魔蝎苍穹不会傻到认为,凤景瑞会把杀手引到他家大院来打架的。
五月天的北漠已经开始干燥炙热,昼夜温差让屋里的气温骤是寒冷,魔蝎苍穹站了起来,隐隐风雨欲来的危机,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让下面停止一切活动,找机会把兵器分批送走。另外夏天快至,驼马舍那边让人去看看,给马灌点茵陈散,棚子北窗也该打开通通风防止瘟疫,等这次肥育后给兵部斧钺侍郎传书送走。让柳姨那边加倍小心,注意金凤那边的动静”他挥了挥手果断地说。
“是,奴才马上去安排”恒叔放下杯子,恭谨一揖匆忙而去。
“小主!”房门打开了,恒叔惊讶地唤了声,初一就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抱着枣泥糕,好像亘古就在不形于色。
他不知道她究竟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这个家对于初一来说,从不设防。
“初一……”魔蝎苍穹闻声自是明了一切,沉沉地唤了一声。
蓝色的衣裙逶迤地划过门槛,初一似乎掉进了冰窟,从心底冻到了脚尖。暗夜门、武器、兵马、金凤国、战神……她定定的注视,第一次以成年人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把她苦苦拉扯养大的的男人。
书房里半响沉寂,像无人似的,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兴是有些压抑,初一似乎蠢蠢预感到,这个为自己承荫的家,头顶已是天雷滚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孩子……过来……”魔蝎苍穹看着初一眼中泛起的水光,深深叹了口气。
“来……”他牵着初一的手走向书架深处,就像多少次这样大手拉小手,坐在高高的沙山上,看着脚下湛蓝的海子、欢跑的驼羊、翻飞的水鸟。
时光如梭岁月轻逝。
“父亲你在看什么?”幼时的初一偎依在魔蝎苍穹的怀里,红色的驼靴子上缀着几颗狼牙,不停地踢着身边的黄沙。
“翻过沙鸣山有什么?”魔蝎苍穹宠溺地揽了揽身边娇小的女儿,拍打着她已经满是砂砾的靴子。
“笨啊,当然有狼群、有牛羊,还有蝎子,用瓦片烤得干干的,吃起咸咸的。嗯……还有戈壁滩啊,再走就是金凤的雅丹城了,父亲金凤国很大很漂亮吗?”初一椅着头伸出手指,在面前点来点去。
“对,再往东走就是金凤国的雅丹城了,那里才是初一的家哦……”拽过指指点点的手,魔蝎苍穹把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暖暖的捂着。
“哼,我的家在乌兰托不是金凤国,你别想丢下我……”初一怒地站起发横扯住魔蝎苍穹的一头卷发,牛气喷人。
“呵呵,好好,你就是父亲的宝贝,不丢不丢。”他一把抓过这个小人,挠着初一的痒痒,哈哈大笑。
“乌兰托就是初一的家,这里有美丽的哒哒姑娘、有浩瀚的沙漠、有茂密的草原,我们一起守护着我们的家”魔蝎苍穹不再理会初一手里,像时光样飞逝的流沙。目光深邃而阴沉,似乎极为伤感,眼里盛满了沧桑。
魔蝎苍穹在最后一排架子死角,用力推开一个暗门,牵着初一侧身进去。里面是个密室,一颗夜明珠在香案上发出晕染的光泽。香案正上方悬挂着一副饿殍遍野图,下面供着个牌位。
“来孩子,跪下……给祖母磕头”他抚了抚牌位有些哽咽,轻声对初一说。
牌位上刻着“皇北顾瑾如老夫人之灵位”几个字,初一心情深重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头,“皇北”祖母是北漠的皇室中人吧,那么义父?
“初一,为父是瑾如公主之子,自幼体弱便入了医道,便立志悬壶济世拯救天下苍生。”魔蝎苍穹默默出神,紧锁的眉心看着香案上的图画。
“北漠乃丹丸之地,群强环视,当今朝廷积弱,灾祸频起疆土割裂百姓流离失所。无奈为父身上也流淌着大漠王的血,肩负着王朝兴亡的责任。所以带着你在这苦寒之地,殚精竭虑这么多年。”
初一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望着枯坐一侧的义父,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走过去,对着面壁悲痛的魔蝎苍穹。
“父亲的苦女儿自是明白,为了天下人都能懂得兼爱非攻的那一天,初一将和父亲一起以裘褐为衣,藜藿之羹,守护乌兰托守护北漠守护我们的家。”
“好孩子……”此时,魔蝎苍穹这个,初一心底伟大的中流砥柱,就在那一霎眼圈红了,他把身边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六月六,是华龙大陆的牙奉节,所谓“牙奉”指的是官宦东家在这一天,都会举行一场家宴,让那些平日里四处奔波,为世家打理家业的管事掌柜庄头们,回府吃顿团圆饭。
一则是主子对下人恩施,二则是下人对主子的孝敬和对账目的交代。
宴会从早上一直热闹到了晚上,外面做事的人都回来了,给魔蝎苍穹和初一带来了许多特别的物件。金珠也很开心,和许久不见的柳姨拉着拽着唠个不停。
院里的灯笼挂成一个大大的回字,以离家之人像渊水回旋之形为意,暖暖的光晕染红了欢笑的脸。阿尔萨的奶酒强劲而香气浓郁,犹如舌尖上的一串炮仗,让所有的焦虑都烟消云散热闹欢快。
初一看着酒酣人欢的一大家人,有些难言的落寞,她感到今年的牙奉节多了几分别扭,揉了揉微醺的脑袋回到了自己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