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漠悍马
蜡烛像羸弱的女子在烛台上摇曳着,初一安静地倚在窗前,天星子像缀在黑幕上一般,漫天的沙漠只有在夜晚才会如此乖巧,静静匍匐在乌兰托的身边。
从小她就在这里长大,一直把这里当做家,从来忘记了自己是个金凤人。
义父说是自己是爹爹交给他的,刚出生时像个紫色的小兔子。全身淤血只有一口气,连哭也不会,所以爹爹把自己给了医尊魔蝎苍穹。
“丫头,今夜又想偷些什么”也许是过于入神,她不知道屋内一个黑影已经呆了多久,久到看到自己腮边的眼泪。
“喂,又是你”初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着一身月白衣袍的男子,墨黑的头发松松的挽起,只是腰间多个根金色的带子。
“怎么,丫头在哭?”凤景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戏谑。
“你才丫头呢,你娘是丫头,你也是丫头……”许是自己最尴尬的场面被人窥视了,初一脾气一下上来了,犀利的嘴巴毫不饶人。
“哈哈,你不叫丫头,那你叫什么我怎么知道”凤景瑞看着眼前瞪大眼睛和他较劲的女子,面若芙蓉,灵动的眉眼却凌然生威。
“初一”初一不屑地转过身,努力眨着有些发涩的眼睛,这个登徒子,不,这个凤景瑞怎么像蚂蝗样盯着她家不放。
“楚衣,楚楚动人的楚,衣袂飘飘的衣……好名字”凤景瑞自顾自的领会。
噗,初一定定眨了眨眼睛,这人还真不是盘好菜。
心里一顿,什么战神王爷,倒像是在花丛中生活的公子哥。还真是有才,居然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媚俗的名字,她突然觉得好笑。
挑了挑眉眼也不答话,有些挑衅的看着凤景瑞。“那你不是这里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初一有些不耐嘲讽的问。
夜风凌冽的吹着,又冷又静,偶尔几声夜狼的嚎叫,撕开漆黑的夜幕回荡在天地间。凤景瑞痞痞的负手而立,一副无害的样子“你猜!”
风卷起漫天黄沙,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叫嚷声、嘶鸣声,两人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人群,举着火把在院内缠在一起。
“悍匪”初一惊叫一声,抓起罩钩上乌黑的鞭子,向碍路的凤景瑞踢了一脚,往楼下扑去。
该死的沙盗竟在牙奉节松散之际,趁火打劫。外面传来“当当当当……”示警的锣声“强盗来了,强盗来了……”整条街道都喧闹了起来,到处人仰马翻哭声雷动。
院里杀声震天,血光四射许多丫鬟仆从被砍杀,悍匪的马蹄践踏过他们的身体,四仰八翻的桌椅残腿裂面,原本醉醺醺的人们扑爬筋斗,抄起板凳灯杆和悍匪缠在一起,一场殊死的厮杀,一个有备而来一个措手不及悬殊极大。
魔蝎苍穹醉醺醺地被恒叔搀扶后退着,在花厅的台阶上回望,眼前似乎蒙上了氤氲的血色,看着悍匪残暴疯狂的屠戮,那醉红脸的身体却被恒叔死死的拽住。
人杀无可杀,物毁无可毁。
只见两个人影像离弦之剑,飞入悍匪的包围中。“初一……”魔蝎苍穹腿脚一颤,担忧地高叫道。
初一看了眼无碍的义父并不答话,和凤景瑞背靠着环视院子一圈,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牙关紧咬,眼里射出嗜血的光。
她挥舞着玄铁的长鞭狂暴地对着左侧的马腿鞭去,鲜血飞溅,马儿向前俯冲跪倒在地,初一一个翻滚躲过反身一脚,只听见咔嚓声马背上的悍匪便翻滚在地。
她没有停滞,缠过就近的一个身躯,一个劲力便飞起一个人头,溅起她一脸的热血。
“楚衣……”凤景瑞拽着初一一个翻滚,躲过身侧要命的一刀。
他不满的嘟囔“碍手碍脚!”对着刚企稳的初一使劲一推,初一愣头一个趔趄跌,硬生生倒在魔蝎苍穹的脚下。
“孩子……”魔蝎苍穹惊呼一声,步履不稳窜下一步,扶起台阶下的初一。
他忙乱得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初一的脸,这一掌恰巧将她推出了包围圈。魔蝎苍穹目光深沉,靠着初一和恒叔的搀扶他努力站稳,俯视着眼前的修罗炼狱。
只见昏黄的灯笼下凤景瑞翻飞的人影,四面银光乍起,嘶嘶破风。旋身四方像出鞘的游龙,点刺穿划,白光所到惨叫声声鲜血四溅。马叫声、人叫声、跌落声、破烂声……都结束了很快便静了下来。
好精妙的落叶剑法,恒叔心里暗自一凌。
“你没事吧?”初一看了看凤景瑞,一身月白的衣衫,浸染着血迹斑斑。这个痞子功夫真好,一身月白衣衫掩不住卓尔不凡的身躯,望着那凝重的眸子,她的脸唰的红到了耳根。
魔蝎苍穹对着凤景瑞深深一揖。“老夫景仰凤王爷风采,今夜更是劳顿王爷援手,实在是感佩之深”
“魔老前辈多虑了,在下亦是举手之劳,怕是贵府今日遭劫之痛……”凤景瑞恭谨一揖,眼底露出些许担忧。
魔蝎苍穹认真地打量着凤景瑞,这金凤国的战神绝非凡品之人。天庭满阔,眉顺清晰,鼻挺如树头圆翼宽,此乃帝王之相。“只是王爷,何故深夜至此?”
凤景瑞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有些模棱两可“不瞒先生,本王和小女楚衣相识……”。
“哦!即是初一的朋友,那便是极好,只是小女顽劣被老夫骄纵了些,还望王爷不要笑话了去”魔蝎苍穹抬起头有些迟疑旋即又放下手臂。
凤景瑞淡然无色,好像对魔蝎苍穹所谓顽劣并不放心上。“今日悍匪之患,应该是趁牙奉节而来。不过先生放心,这匪患深居雪狼崖一带,待本王回营即可下旨清剿。”
魔蝎苍穹乍看瞬间,仿佛感激涕零,惊天的血腥似乎让他的醉酒已大醒,依然儒雅端庄地立着。“王爷日理万机能悲天悯人体恤民生,倒是可贵。这天下虽大,皆相生相息,所谓非攻,既不能战,亦不能怕。”
“先生所言极是,这天下同枝非攻不战,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雪狼崖乃北漠的匪患,我金凤除之,为民谋利乃是不惧一战。”凤景瑞若有所思,世说医尊济世伤怀,如此看来倒非岸然之辈。
“天色不早了,先生今夜还要劳累了。本王就先告辞,改日前来拜望。”凤景瑞听见院外忙进忙出的人群,暗道这魔蝎苍穹之事也算个开端了,本王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