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祈安

    无玄走进大厅时，祈安连忙冲过来，问道：“她怎么样了？中了什么毒?你能救他吗？”

    无玄不可察觉的往楚晔那边挪了挪，他实在不喜与人过分亲近。“我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至于救治，只能尽力而为，先按照这个方子试试吧。”无玄说着递给祈安一张药方。

    祈安接过去看了看，念道：“玉冰蟾，血云罗，这都是云州百年难得一见的药材。”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无玄是云州一等一的医师，如果连他都束手无策，即是说，整个云州都没有人能救倾月，至于这些药，别说卫家已被灭族，即使是鼎盛时期，也拿不出来这么大剂量，甚至云州中的普通凡人，都不知道这些药的存在。

    无玄踱步走到楚晔身边的座位，坐下给自己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这才抬起头看着祈安，眼神凛冽，他道：“你到底是谁?”

    祈安身体一震，很快恢复过来，抬头看着无玄：“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卫家养女，倾月的姐姐，有什么不妥么？”

    无玄依旧面带笑意，喝了口茶，道：“谈不上不妥，只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据我所知，卫家乃云州屈指可数的经商药材世家，卫家有个医术过人的养女整个云州竟无人知晓吗？”

    祈安笑笑：“先生说笑了，我一介小小女子，何来过人医术?”

    楚晔皱皱眉，显然无玄并非无事生非之人，他今日一进门便表现出对倾月祈安的不满，竟是怀疑她们的身份吗？

    无玄道：“那么祈安姑娘能否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玉冰蟾，血云罗这些常人闻所未闻的药材，诚然卫家药材乃云州之首，也许你能解释一下，倾月姑娘所中之毒足以在两日之内要了她的命，而她不仅逃脱了追杀，还撑到了楚晔相救，甚至我回府?”

    楚晔一震，他之前太过担忧倾月的情况，毕竟那个姑娘忽然浑身是血，气息奄奄，他竟然忽略了倾月的毒如此严重，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是命大，有人在他出现之前就在试图解毒和续命，并且成功了！此人医术几乎媲美无玄！

    这个人，会是祈安吗？

    无玄质问时，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嘴角一直噙着微笑，可他眼神冰冷肃杀，祈安毫不怀疑，只要她有什么隐瞒或者做出对楚晔有伤害的事情，无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龙泽山庄第一医师，法力过人。

    祈安站起身，施了一礼，在楚晔和无玄略微惊讶的眼神里缓缓说起：“无玄先生说的不错，我会医术，我才是卫家最好的大夫，我因为去苍山采药躲过了这场灭门之祸，倾月能撑到现在，一则因为璟城失踪前曾将灵力注入她体内试图解毒，二则是因为我将刚刚获得的定魂花给她服下试图续命。祈安从未想过隐瞒什么，只是我懂医术整个卫家也只有义父和卫家兄妹知晓，义父生前曾叮嘱，我学医只为自保，不必告诉外人。”

    楚晔能感觉到祈安说的是实情，可这些事实中有些事是存在很大疑点的，他听父亲说起过卫家前任家主，卫老爷卫天，很早便去世了，将偌大家业留给璟城打理。卫家有一位自小学医的女医，医术过人本该闻名云州，可卫天不准外传，所谓让她自保，实际上应该是……将祈安藏起来！

    卫天为何要将一个年幼丧失双亲的孤女藏起来，他在躲什么？

    楚晔在这众多思路中抓住一丝头绪，他问道：“你说你双亲早亡，被卫家收养，那么你父母是谁？你从哪里来?”

    祈安疑惑的看了看楚晔，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的身世这么感兴趣，但还是回答：“我的父母是义父的朋友，义父说我家中一场大火毁了所有东西，父母都命丧火海，我也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楚晔越发肯定祈安的身份有问题，只是这问题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按照祈安所说，她的记忆是从卫天收养她开始的，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卫家的生活，关于以前的所有生活，甚至关于她的父母，这些都是卫天告诉她的，她深信不疑，因为卫天救了她的性命，可是也正因这种信任，她才从未想过，这些出自一人之口的所谓事实，都可能是虚构的，卫天在让她躲开什么人，于是抹去了她从前的所有记忆，给了她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像一场重生。

    这个云州最大的经商世家藏着多少秘密?灵力鼎盛的长子，逐步妖化的女儿，身份不明的养女，突如其来的灭族，这一切都证明这个家族不简单，可祈安和倾月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卫天将秘密带进了坟墓，也许璟城是唯一的知情人却下落不明。

    楚晔看向无玄，无玄也在看他，他们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和迟疑，这两个女子对家族一无所知，可显然事情并不简单，他们若出手相助，很可能惹来同样灾祸，若袖手旁观，可独善其身，也等同于将这两人推入绝路。

    祈安不傻，她知道楚晔和无玄的心思，她站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去给倾月煎药”便离开大厅了，他们需要一个没有外人的环境商量一下。她看得出无玄在龙泽山庄的地位，也看得出无玄与楚晔情同手足，可这山庄的主人，说到底，还是楚晔，楚晔愿意帮忙，那是他心存善意，不愿意也只是选择自保，他与璟城感情再深厚也及不上整个家族的存亡。

    去留与否，只在楚晔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