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性别苦楚（3）
王天然坐起身子，说：“不是，是刚才的催眠有点耗神了。”
杨倩递给王天然一杯水，说：“廖文玉已经走了快两个钟头了，我来过一次，看见你在睡觉，没好意思打扰你。怎么了？是因为林嘉曼？还是因为夏秋？”
王天然扭头看着杨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思路没有跟上杨倩的问题。
从开始接赵文生的案子，到个案廖文玉，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儿，无论是杨倩本人的问题，还是因为林嘉曼的异性交往恐惧，自己阴差阳错有了女朋友，又因为夏秋的出现，自己和女朋友的感情频临崩盘。王天然以前觉得自己脑筋很灵光，反应也快，无论是在催眠过程中的场景制造，术语引导，还是暗示的给与，结尾的唤回，都完美的无懈可击。时间越久，他发觉自己脑袋越迟钝，老实说他紧紧是做催眠而已，心理问题的治疗大多会交给杨倩，然后杨倩结合完形治疗或者其他的治疗方法进行下去。王天然一度以为可能是自己过分投入在催眠当中，自己的潜意识与患者亲身经历的事情，开始纠缠不清。
王天然在患者的故事里，无意中扮演了一个角色，像是上帝，却又不是上帝，他可以操控一些细节，可所有的故事，场景，人物，都不是他凭空变来的。在个案催眠的梦境里，他可以阻止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即兴发挥原本没有发生的事情。
每一个个案都带着自己的故事来，然后在原本的故事里，重新妆点自己的心情和心态离开，王天然很欣慰患者对他说的每一句谢谢，他的催眠更像个装卸机，把个案一个个沉重的故事卸下，不巧的是，王天然大脑接收了这些货物。
王天然想过让杨倩做自己的咨询督导，这事儿他还没仔细琢磨之后就放弃了，感觉有些小题大做。工作室运转这么久，杨倩的接待治疗工作量是王天然的好几倍，而且本身从心理治疗的角度来讲，催眠不过是一小部分。
王天然越想越远，直到杨倩伸手在他眼前不停的打响指。
“你睡着了？和你说话呢。”
杨倩准备伸手拍王天然脑袋的时候，王天然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呆滞的抬头看着旁边的杨倩。
杨倩眼神警觉的看王天然，说：“要不要我和林嘉曼聊聊。”
王天然楞了一下，说：“你怎么没走？？”王天然从杨倩进门到她站在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有些断档，话说出口觉察出不太合适，随即改口：“你刚才说什么？嘉曼怎么了？”
杨倩打量着王天然，没有说话。
屋子里突然的安静，让王天然不太自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杨倩：“怎么了？”
杨倩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工作室。
晚上，王天然翻出了李安导演的影片《断臂山》，林嘉曼回到家的时候，王天然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枕头哭的稀里哗啦，似乎没有看到林嘉曼回来一般。林嘉曼站在客厅里，看着王天然恸哭，扭头看了看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又看了看沙发上的王天然，他抽出纸巾擤鼻涕，哭的像一个正在看狗血韩剧的小姑娘。林嘉曼白了王天然一眼，回卧室了。
没过几天的晚上，王天然再次回到家，他突然觉得家里冷清了许多。王天然转了一圈，盥洗台上的化妆品已经没有了，衣柜里空空如也。
林嘉曼搬走了。
王天然掏出手机，拨打林嘉曼的手机，拨号音响的第一声，他就挂了。王天然给自己的解释是，自己没想好要说什么。
如果这件事儿给杨倩分析，她会说这是潜意识。
王天然的潜意识是什么？他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林嘉曼走了。”
这是王天然打给杨倩说的第一句话。
“你没和她解释啊？道歉呢？”
杨倩把王天然追问的哑口无言，王天然不傻，他不是不懂怎么照顾女孩和对待女朋友，可每次想要和林嘉曼说话的时候，就如鲠在喉，组织好的语言生生被憋了回去。
“我是被分手了么？”王天然沮丧的问杨倩。
杨倩说：“又不是和我分手，我怎么知道。没事，我帮你做卧底打探一下。要不然这几天我给你放个假，你好好休息休息？”
王天然休假的第一天，才发现杨倩出的是个馊主意，失恋的时间需要大量的工作去填补，你给一个失恋的人放假，他除了躲被窝里哭还能做什么。
王天然觉得再这样在家待下去，他会崩溃掉。下午时分，他打车去了林嘉曼父亲居住的小区，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站立不前。自己就这么冒失的上去敲门，林嘉曼要在还好，如果她不在父亲家，该怎么说，说自己犯了错误让林嘉曼伤心了，那他有很大的可能挨顿打。
林嘉曼母亲的住处他又不清楚，上去问林嘉曼妈妈住哪，还得挨打。
正踌躇着，远处传来林嘉曼的声音，有说有笑，王天然见自己无处可躲，赶忙往楼上跑。王天然三步并两步，跑到三楼才开始喘，他记得林嘉曼父亲住二楼。
脚下楼层传来开门声，王天然屏佐吸。
林嘉曼拎着一兜子肉和菜，站在门口，她听到了楼上有人。林嘉曼的父亲进屋后招呼她：“快进来，有蚊子。”
“哦。”林嘉曼转身进屋。
没等关门声响，王天然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他慌乱的接起电话，是杨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