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性别苦楚(2)
王天然搬了把椅子坐在廖玉文旁边,指着墙上的挂钟,说:“跟着秒针数数,十个数字一个轮回。”
廖玉文盯着秒针,开始数,数着数着,眼皮沉沉的落下。
周围一片吵杂,不时的传来加油声,廖玉文看看左右,自己站在100米短跑的qidian。一声枪响,廖玉文冲出起跑线,因为冲的太猛,摔倒在地。
廖玉文感觉到膝盖一阵火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一道血柱沿着她的小腿流了下来。她听见看台上传来自己父亲的喊声:“起来,接着跑!”
廖玉文咬了咬牙,忍着剧痛爬起,接着向前冲。裁判宣布成绩的时候,廖玉文第三。廖玉文拿着奖状走到父亲身边,父亲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小子,跑的不错!”
廖玉文腿上的疼痛不减,她眼眶湿润的和父亲说:“爸爸,我腿好疼。”廖玉文父亲摆了摆手,说:“小伤,没事儿,你爹我当年参军的时候,掉皮掉肉不掉队,这点伤痛不算啥,一会儿去抹点酒精紫药水就好了。”
廖玉文再次低头看自己膝盖的时候,膝盖上血和紫色的药水糊成一块,黑漆漆的,难看的要死。廖玉文抬头拉了拉父亲的手,说:“爸爸,伤口好难看。”
廖玉文的爸爸头也没抬的说:“伤口要那么好看干嘛?”
廖玉文低头又看了看伤口,她觉得委屈。
“我说过多少次了,下次打架的时候,别软手软脚的。”廖玉文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父亲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廖玉文拽着衣襟,眼睛看往别处。父亲伸手把廖玉文拽衣襟的手打掉,说:“我说的话记住了么?”
“大点声!”
“记住了!”廖玉文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破音了。
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短裤扔在廖玉文身上,廖玉文父亲口中念叨着:“你看你,打架打的身上脏死了,赶紧换了衣服,回来你妈妈又该说了。”
廖文玉一边换衣服,一边哭。
廖文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面前自己白嫩的小手,她情不自禁的把手塞进嘴里,只听见旁边,她的父亲说道:“怎么是个女孩。”
廖文玉看到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廖文玉父亲的胳膊,她认得,那是她母亲的手:“女孩怎么了?女孩不也跟你的姓么。”廖文玉扭过头去,看到她父亲一脸愁容看着自己。
画面一转,廖文玉站在玩具柜台前,柜台上摆放着一个洋娃娃,她很喜欢。廖文玉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父亲,说:“爸爸,我想要那个娃娃。”
廖文玉的父亲伸手冲销售员指了指旁边的一把玩具手枪,问:“这个多少钱?”
廖文玉又抬头看了看柜台上的洋娃娃,说:“我想要洋娃娃。不想要那把手枪。”她的声音很低,廖文玉的父亲完全没有听见。
当廖文玉醒过来的时候,王天然问:“感觉如何?”
廖文玉揉了揉眼睛,说:“感觉很好,一切都太真实了。”
王天然点头,说:“看的出来,你家人当时是想要一个男孩,所以一直把你当做男孩子养。”
廖文玉说:“是啊,从小到大,一件像样的女孩子的衣服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化妆品。而且现在情况愈发严重,女孩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反而觉得男孩的东西很酷。”
王天然咬着笔头,说:“那么现在回到那个问题,你觉得你身体里的男孩,需要你把外貌也进行转变么?”
廖文玉窝在沙发上,眼神发直,她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是啊,想要变成男生,不用每个月都来例假,不用肚子疼,像男孩子一样天热可以光膀子,可以穿的特别嘻哈,可以纹身,可以抽烟喝酒,多好。”
王天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廖文玉立刻转口:“不行,我要真变成男生,我周围的朋友该怎么办?虽然我是个女孩,但是在我哥们几个的眼里,就是个爷们,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除了比男生每个月多难受那么几天,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哎,王老师,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王天然耸了耸肩,说:“毕竟不是我被这样的问题困扰,催眠的内容只是表现了你的性格,生理等状态为何会更倾向于男孩子,并没有真正解决什么问题。”
王天然收起笔记本,说:“如果非要我去说,我认为,无论你做不做变性手术,我都是支持的,因为每个人的生活轨迹不一样,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评判他人,本身就是一种不道德的道德绑架行为。如果你做了变性手术,你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那这个手术无可厚非,如果你不做,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也没问题。作为催眠师也好,咨询师也罢,我们是帮助患者自己找到问题的答案,而不是直接替他们解决问题。”
廖文玉若有所思的的叹了口气。王天然继续说:“如果你心里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随时来找我,我可以协助你,咱们一起解决。”
廖文玉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回身问王天然:“您说,我回去和我女朋友说我的想法,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您觉得如何?”
王天然点了点头:“我觉得没问题啊。毕竟这样重大的决定,需要有个亲密的人支持你,就算不是百分之百支持,出谋划策也好啊。”
廖文玉背起背包,向王天然鞠了一躬,说:“多谢您了!”
王天然把廖文玉送走回到治疗室之后,他觉得自己脑袋很沉,身体疲惫的很。他躺在治疗椅上,没有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天然做了几个梦,梦境凌乱,相互穿插,但是内容他一直觉得似曾相识,可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即便是在梦中,他也会觉得累,很累。
当王天然醒来的时候,他倚着沙发看着墙上的钟表,让“滴答”的声音浸透整个屋子,淹没自己的耳朵。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游荡在自己梦里是一件比日常生活更加累人的事儿,他想睡,但是他刚刚醒来,一丝困意都没有。
王天然瞪着钟表不知道多久,直到杨倩走近治疗室。
杨倩说道第三句话的时候,王天然才抬起头看着杨倩。“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杨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