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纵使相逢（1）
柴八将晃晃悠悠回到卢卡斯的住处，许婷已经等在门口，见柴八将浑身是血，立刻吓得哭了出来。柴八将听见了许婷的哭声，身子不支，倒在许婷身上。
许婷抹着眼泪，轻轻打了柴八将一下，道：“你个王八蛋，你要回不来我可怎么办？”
柴八将有气无力的冲许婷笑了笑。
约瑟夫和卢卡斯在屋里听见了许婷的哭声，跑出来把柴八将抱回卧室。
许婷见柴八将浑身是血，还带着伤，吓得俯在约瑟夫肩膀上直哭。卢卡斯是个很好的西医大夫，家里纱布酒精一应俱全。约瑟夫上去帮卢卡斯，许婷去打了一盆热水。
柴八将倒无大碍，除了双手有些地方骨折以外，就是感冒风寒。卢卡斯到了一小杯白兰地，又找来一片阿司匹林和一些感冒药，喂柴八将服下。柴八将已经虚脱，昏睡过去。
约瑟夫出门前嘱咐道：“让八将休息一下，下午提前叫醒他吧。傍晚的船。”
许婷点了点头，轻轻拉起柴八将的手，透过纱布，她能感觉到柴八将手心的温度。
柴八将在一间漆黑的房间，一道追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头望去，温青穿着白色礼服，扶着栏杆冲他挥手。
“青青。”柴八将冲温青喊了一句。
“崇辉！”温青回应了一声，兴奋的从楼梯跑下。
温青伸开双臂，向柴八将跑来，柴八将伸手去抱温青，自己仿佛是一团空气一般，温青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柴八将回头，看到温青抱住了他身后的一个人，光圈照耀着他们三个人，柴八将，温青，还有魏崇辉。
魏崇辉看到温青，也喜笑颜开，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青青，你好漂亮。”
柴八将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去触碰温青的肩膀，结果却什么也没碰到。魏崇辉和温青旁若无人的四目相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说不完的话。
柴八将站在两个人身边，他羡慕，内心又泛出一股酸楚和难过。柴八将看了看魏崇辉，又看了看温青，也许这就是老钟书里说的有情人吧。
柴八将小心的迈出一步，站在魏崇辉的身体里，他的个子稍微矮了一些，但好歹温青看着的是自己。
柴八将鼻子发酸，他颤声的说：“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柴八将的声音和温青的声音几乎是不约而同，但是他的声音太小，甚至是连他自己都没听清楚。
“我也想你，青青。”魏崇辉轻轻托起温青的脸庞。
柴八将也伸出手，学着魏崇辉的样子，不过他什么也没有托住。
面前的温青轻轻闭上眼，身子前倾，柴八将两眼一红，也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上去。他不知道温青嘴唇的温度，不知道她嘴唇的味道，他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从双颊留下的眼泪。
温青突然叫了一声，柴八将睁开眼，他看到温青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从她的伤口流出，把她白色的裙子殷出一朵美丽的玫瑰花。那朵玫瑰花越开越大，刺目的鲜红，占据了温青裙子的大部分。
魏崇辉伸手把匕首从温青的腹部抽出后，温青的身子缓缓倒地。柴八将冲上去，想要伸手帮她捂着伤口，他每次的努力都只能触碰到冰凉的地面。
“青青……你……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柴八将有些慌乱的环顾四周。他自恃聪明，却熟手无策。
柴八将回身看着魏崇辉，魏崇辉一边挂着笑容，一边流着眼泪，表情十分的煎熬和痛苦。柴八将冲上去打魏崇辉，可每一次的出拳都仿佛打在墙壁上一样，他的手裂开一样的疼，而魏崇辉却无动于衷。
柴八将一边哭着一边出拳，嘴里不停的喊：“为什么？为什么……”
柴八将脸上满是鼻涕和泪水的醒来，看到一旁不断安慰自己的许婷。
“我在这呢，别怕，我在呢。”许婷轻轻的拍着柴八将的手臂。
柴八将有些晃神，他甚至觉得，梦里和现实一样的残酷，自己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他的无能为力，和魏崇辉追求的权利和金钱没有丝毫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头顶有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自己，深陷命运得牢笼。
柴八将一把搂住许婷的腰，放声大哭，嗓子沙哑的喊道：“我真没用！我真的很没用！”许婷搂住柴八将的肩膀，轻拍他的后背，自己的泪水也如脱线的珠子般滑落。
柴八将哭的撕心裂肺，许婷并不知道柴八将出去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回来的状态也能猜到个七八分。柴八将比自己小两岁，他比一般孩子更早的接触了生离死别，人情冷暖，许婷可以猜到发生的事情，却猜不到柴八将心里的痛苦和折磨。
柴八将俯在许婷的怀里哭了许久。直到哭累了，柴八将才缓缓起身，许婷掏出那块她送给柴八将的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说：“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柴八将点了点头。
大概五点左右，港口。
天气阴沉，没有夕阳，没有余晖，只有阴冷的海风，许婷背着包裹，搀扶着柴八将，跟在约瑟夫身后。
上船的人并不多，约瑟夫走上楼梯，回身向卢卡斯招手，许婷对低着头走路的柴八将说：“和卢卡斯神父道个别吧。”
柴八将点了点头，扭身向卢卡斯挥手。卢卡斯在码头上用英语高喊着：“旅途愉快。”
柴八将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已如死灰的心里仿佛被埋放了一颗炸药，“轰”的一声烟雾弥漫，把所有尘封的记忆都炸了出来。
许婷看到柴八将挥手的动作越来越慢，表情凝固，瞬间逆着人流往码头跑去。
许婷怎么呼喊，柴八将都没有回头，她只得招呼约瑟夫，随即跟着柴八将码头上跑。
柴八将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脸，那是张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