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巴纳姆效应（1）

    詹姆斯觉得自己是一个美国人，可是他的肤色和相貌不承认，除了出生地点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之外，他看不出自己哪里像美国人。尤其是詹姆斯课余时间少的可怜，没有滑板没有电动玩具没有游戏机，没有派对没有野营没有童子军，童子军倒是去过一次，膝盖带着伤回来之后他便告别了那种孩子们野外生存的游戏。

    詹姆斯的课余时间大多都在上课，汉语，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学。十二岁那年，他逃课跑到后院玩，遇到了正在晒太阳的太爷爷和太奶奶。詹姆斯向太爷爷抱怨道：“为什么别的孩子可以出去野营聚餐，而我要留在家里学习这些无聊的和我无关的东西？”

    太奶奶拉了拉太爷爷的手，太爷爷眯缝着的眼睛才微微张开，对面前的詹姆斯，用中文道：“因为这些是你的根。”

    “什么意思？”以詹姆斯的中文水平，这些字眼都很熟悉，但是放到一起，他就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自己找答案。”太爷爷口齿不清，用英语回答。

    詹姆斯猛踢了一下地上的一颗石子，太爷爷看詹姆不高兴了，冲他招了招手。詹姆斯跑到太爷爷的面前，太爷爷坐在轮椅上，身子前倾，张开空无一物的右手给詹姆斯看了看，伸手在詹姆斯耳边一抓，手缩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彩色的弹力球。太爷爷得意的冲詹姆斯笑着说：“送给你的。”

    詹姆斯拿过弹力球，兴奋的直晃动自己的手臂，他兴奋的不是这个弹力球，而是太爷爷怎么变的戏法。

    詹姆斯拉着太爷爷央求道：“太爷爷，教我。我想学这个。”

    太爷爷得意的把身子埋进轮椅座位里，仰着头，面带微笑的让阳光充分铺满他满是皱纹的脸庞。

    “詹姆斯！？詹姆斯！”屋里响起妈妈的声音，那声音略显愠怒。

    詹姆斯冲太爷爷和太奶奶吐了吐舌头，说：“我去躲一躲，回头给太爷爷带糖吃。”说完，詹姆斯一溜小跑，贴着墙根走了。

    那天下午，詹姆斯跑到湖边找酗伴玩，谁知酗伴约着去爬山了，那天湖边一个人都没有。詹姆斯虽然逃了课，可自打见了太爷爷之后，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詹姆斯在地上拍着弹力球，独自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家走。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在家溜溜等了他一天的张老师。

    张老师是个留学生，在詹姆斯家做中文家教挣一些学杂费。这中文课程占用了太多詹姆斯的课余时间，他便变着法的调皮捣蛋，如果张老师这次是最后一次到詹姆斯家讲课，加上她，詹姆斯已经连续气走了三个中国老师了。

    果然，张老师气鼓鼓的看到漫不经心往家走的詹姆斯，转身要走另一条路，没想到詹姆斯先打了招呼：“密斯张。”

    张老师约莫二十岁，马尾长发，脸略圆，她是三个老师里脾气最好的，所以也是在詹姆斯家待得最久的，一个月。

    张老师不悦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说：“我教不了你了，我已经告诉你妈妈另请高明。”

    詹姆斯手揣在兜里，握着那颗弹力球，脚尖蹭着地面，抬头问道：“密斯张”詹姆斯立刻用中文重复了一遍太爷爷和他说的那一句话：“你的根在那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老师侧目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孩子，用英语将那句话详细解释了一遍，詹姆斯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低头不说话了。

    张老师看了看表，说：“我先走了。”说完，往前走了两步，詹姆斯一顿小跑，挡在张老师前面，抬头道：“密斯张，你别走了。以后我一定好好上课。”

    张老师很诧异詹姆斯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环顾四周，以为又是什么恶作剧，但是周围一切如初。张老师还是不敢相信，仔细打量了一下詹姆斯，犹豫半天才道：“可是……”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张老师咬着嘴唇，还在犹豫。

    “我会是你教过最好的学生。”詹姆斯伸手去拉张老师的手，继续道：“别走了，求你。”

    “你是认真的？”张老师问。

    詹姆斯点头。

    第二天，全家都很奇怪的是，没等他们找接盘的中文老师，张老师便自告奋勇的又回来了，毕竟詹姆斯家大业大，给的薪酬也丰厚，加上前一日詹姆斯的挽留，张老师没有理由拒绝。更令他们惊奇的是，之后的每一天，詹姆斯除了完成自己的功课外，还会花更多的时间学习中文和中国史。詹姆斯的父亲强尼知道了，颇为高兴，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作为礼物，詹姆斯的母亲玛丽把这件事儿告诉了詹姆斯的太爷爷和太奶奶。

    在庭院里坐着的太爷爷似乎没有其他人那么惊奇，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一转眼到了詹姆斯十七岁。

    詹姆斯和强尼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矛盾的起因很简单，詹姆斯的高中成绩，已经得到了斯坦福等大学的青睐。这种脸上增光的事儿，强尼自然是高兴异常，奔走相告，谁知亲戚朋友通知完了，詹姆斯的回答十分简洁：“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