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旷野二人行

    大清早，陈峰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惊醒。

    他茫然睁开双眼，环视一周。

    凭空而起的滔天巨浪，奔走哀嚎的无助人群，崩塌破碎的世界，还有那个令他心痛到窒息的绝美背影...所有一切尽皆不见。

    入眼之处，只有看不清面目的坍塌佛像，摇摇欲坠的头顶房梁，以及带有干枯异味的身下杂草。

    陈锋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看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连日来一直重复出现的诡异梦境，让他有些心有余悸，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砰砰砰...”

    敲门声音接连响起，打断了陈峰的沉思。他疑惑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不明白什么人会多此一举，去敲响那扇大敞的破烂木门。

    挣扎起身走向门口，他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看到了一张灿烂笑脸。

    “李先生，早上好。”看清来人，陈峰有气无力开口。

    门口站立之人，正是与他相约，前去王家客栈的青衣文士李鸿锦。

    只是陈峰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要积极，天色尚未大亮，就已经找上门来。

    李鸿锦看了眼睡眼朦胧的陈峰，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反而开口笑道：“哈哈，圣人有云：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合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当下正值春气生发之际，陈小哥合该顺应天时，早起才是。”

    “什么圣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话？”陈峰一脸茫然看着对方。

    “自古而来，蝶陆圣人数不胜数，陈小哥没有听过也是正常。”李鸿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陈小哥赶紧收拾好，我们这就去那王家客栈，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也好，那就走吧。”既然已经被吵醒，陈峰也不准备再去睡个回笼觉。拍了拍身上沾惹的杂草，抬脚就准备走向门外。

    李鸿锦却不挪步，反而面色古怪，指了指他的装束，“陈小哥，俗话说输人不输阵，你这身打扮，是不是该换上一换？”

    陈峰一愣，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破烂衣衫，沉默片刻，又回头朝破庙内走去......

    陈峰栖身的破庙远离小镇，位于镇东南的一片旷野之中。

    破庙后不靠山，前不临水，周围除了乱石，便是野草。可谓是一个风水至为落魄之地，也不知道当初是何人，竟会选择在此处建庙。

    随着岁月侵蚀，庙中供奉的佛像早已坍塌，面目全非。通过一些残破文字和老乞丐酒醉后的胡言乱语，陈峰勉强知道，这里也曾经受到过小镇居民的追捧。只是不知何故，时至今日破庙香火早已断绝，平日莫说是小镇居民，就连野猫野狗也很少光顾此地。

    没让李鸿锦多等，陈峰片刻便重新梳洗完毕，两人起身从破庙离开。

    一路行来，陈峰实在受不了频频瞟向自己的李鸿锦，疑惑开口道，“李先生，我有哪里不对吗？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李鸿锦瞬间将头扭向前方，“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陈小哥一番整理，会如此...”

    斟酌片刻，他才接着道：“大不相同。”

    何止是大不相同，眼前的陈峰，与原本脏兮兮的小乞儿，已是天壤之别。

    李鸿锦实在没有想到，洗去身上污秽，换了一身衣衫，此刻站在身前的，已经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秀，眼眸清亮的翩翩少年郎。

    “李先生，你昨日去打探那些外乡人前来小镇的目的，可有什么收获？”陈峰见对方面色古怪，也不愿意再继续讨论自己的装束，主动岔开了话题。

    说起正事，李鸿锦面色一整，神秘兮兮环视一圈，才低声开口，“我听说，是因为远古圣人梦域将现，才引得这些外乡人蜂拥而至小镇。他们此行而来，都是想在圣人梦域之中，求得一份机缘。”

    周围除了偶尔飞过的鸟雀，视野所及，再无活物。陈峰也不知道李鸿锦的此番作态，所为何来。

    他隐晦翻了一个白眼，说：“圣人梦域，那是什么东西？”

    李鸿锦面露得色，“陈小哥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件事若是换了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给你答案。不过既然你问起我......”

    说了半截，李鸿锦突然打住，挤眉弄眼看向陈锋。

    “李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否则我们就该走到王家客栈了。”陈峰见对方故意拖长音调，却迟迟不肯继续往下说，只能无奈开口配合道。

    李鸿锦等的就是这句话，手中折扇一合，“陈小哥可曾听过，瀛洲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