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人亦是逐利来

    陈锋看着面前摇头晃脑的青衣文士，心中的无奈快要突破天际。

    此时李鸿锦的动作神态，不像是一名读书人，倒是更像一个酒楼茶肆的说书先生。

    开场铺垫半天，却在精彩之处戛然而止，就等看客的打赏喝彩。

    奈何陈峰还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思索片刻，他茫然摇头，“蝶陆三洲：鲲鹏、南遗、北邙，我都有所耳闻。但这个瀛洲又是从何而来？我身处小镇，却是从来不曾听过。”

    “其实这也不怪陈小哥，哪怕是在小镇以外，瀛洲也早已经被人们所遗忘。除了偶尔在故纸堆中还能寻得一鳞半爪，平日里很少还会有人再去提起，这个曾经享誉蝶陆的仙山福地。”李鸿锦轻声一叹，“遥想当年，仙山风采何等巍峨。奈何大劫一起，人事皆变，传说竟转瞬便成了泡影。世事无常，实在是再现实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陈峰的错觉，他能感觉到，李鸿锦提起瀛洲时，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狂热之色，与原本胆小怕事的书生模样，已是判若两人。

    “陈小哥方才提到蝶陆三洲，那你可知道，我们脚下南遗洲之名，又是从何而来？”就在陈锋还在思索之际，李鸿锦又再次说话，抬头看来。

    陈锋愣了愣神，说：“可是和瀛洲有关？”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诗仙名句言犹在耳，曾经仙山却已消失无踪。瀛洲胜地，你如今究竟身在何处......”李鸿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念起了诗仙李太白的诗句。脸上的神采也随着话语隐去，只余下了一片落寞。

    陈峰轻轻拍了他一下，“李先生，你没事吧？”

    “呵呵，实在抱歉，在下有些失态了。”陈峰这一打断，李鸿锦也回过神来，整理好心绪，歉然一笑，接着开口道：“陈小哥猜测没错，南遗之名，正是与瀛洲有着莫大关系。确切来说，彼时的南遗，还被称为南越之地。诗仙所言越人，也正是南越之人。只是万载繁华，一朝崩塌。曾经无数人争相前来的南越，随着瀛洲消失，也就成了如今这个无人问津的南遗之洲。”

    “以前的南遗洲很繁华？”陈锋有些怀疑。所谓见微知着，光看看小镇如今的破败模样，陈锋就有些不太相信李鸿锦描述的过去。

    李鸿锦拍打着折扇，“何止是繁华。至人遍地，神人履空，如今想到不敢想象的场面，在那时，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平常场景。”

    盯着侃侃而谈的李鸿锦，陈锋心神一动，“李先生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李鸿锦脸色一僵，尴尬笑笑，“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多读书，这些事情自然就知道了。扯了这么多，我还是继续给成小哥讲一讲，瀛洲的由来吧。”

    木然看着生硬岔开话题的李鸿锦，陈锋对于眼前之人的疑惑，也是越来越多。甚至他都不知道，对方刚才所说的两句古怪诗句，又是从何而来。

    不给他继续询问的机会，李鸿锦又说了起来，“瀛洲之名，由来已久。真要论其根源，恐怕上古时期，就已存在。只是仙山究竟从何而来，世上之人众说纷纭，却始终没有定论。有人说它是伴随此间世界而生，也有人说是诗仙一梦，仙山始成。至于事实如何，却是无人得知。”

    “诗仙一梦？”陈峰疑惑出声。

    诗仙李太白，蝶陆上古传奇，号称万古第一风流人物。早已踏破登天三境，不履凡尘的神仙存在。

    他的光辉，就连无情时光也无法抹拭，陈峰身处小镇，也曾听过不少他的传说。

    不过李鸿锦此刻突然提起诗仙之名，陈峰却不甚明白对方的意思。

    沉思片刻，他迟疑开口，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猜测，“李先生是说，瀛洲从诗仙梦中的虚幻之物，变成了实际存在。”

    一句话说完，陈峰先哑然失笑。

    梦境与现实，缠.绵纠葛无法分割，但两者之间的界限又是格外分明。蝶陆传说无数，陈峰却也从未听说过，有梦境变为现实的荒诞之说。

    李鸿锦瞥了一眼陈峰，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古怪笑意，“陈小哥可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可笑？”

    说完也不评判，顿了顿，接着道：“佛家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梦幻、现实本就一线之隔，蝶陆之大，奇诡异事多不胜数，两者相互转化，也并不稀奇。在我看来，诗仙之梦成为瀛洲，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陈峰心神巨震，骇然望着身旁的青衣文士，甚至顾不得思考，对方刚才所提到的佛家为何物。

    半晌，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李先生所说，可有什么依据？”

    “依据？”李鸿锦手摇折扇，眼神深邃，“那即将出现的圣人梦域，不就是就是最好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