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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入覆云 世态炎凉

    覆云阁的杂役弟子享受的是最低等的待遇,就连住宿的地方也是十分随意,完全没有表面上的光鲜亮丽。

    秋天,多雨的季节,虽然天空中之前积攒的片片乌云早已被秋风挂散了,但也只是带走了淅淅沥沥的雨水,带不走的是秋季特有的风,送来凉意,带走燥热,似乎也能抚平人心中的一丝愤懑与不平。

    公颢寒和桓芷梦有内力加身,自然是轻松至极,日子也就这样缓缓地渡过了。

    秋风划过了公颢寒所在的通铺小屋,自然也已经光顾了众人纷纷忙碌的小院,也许吹散了弟子们身上蒸腾的热气,或许吹干了一片新浸的汗湿。

    不过必然的是院内那颗高大的老树会掉落更多的叶子,散在风中,落在地上……不管这件工作多么枯燥,所有人都在坚持。

    这些杂役弟子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却没有资格修炼一丝丝的内力,但是却没人敢抱怨一个字。

    听着外墙破破烂烂的窗户纸被风吹拂的“沙沙”声响,顺手一抓,公颢寒的手中多了一片半黄半绿的树叶,摩挲着上面的清晰的脉络。

    虽然树叶很是柔软,但这道道脉络,根根茎茎,却彰显着数倍于叶片的坚硬,撑起了一方色彩,也撑起了夏日里人们的一把把小伞。

    “还记得,刚进到这里的时候,老树的树干光秃秃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嫩芽,没想到到了现在,却已经水分尽散,轻轻一捏,便会粉碎成末。”

    公颢寒看着手中那些已然被他捏碎的枯黄,除了那些碎末,就只剩那半片残损的绿叶了。自己当初从杂役弟子中脱颖而出的时,是赶上了那一年的弟子大会。

    “叶子从离根茎最远的地方开始枯萎,从叶尖起始,而终点才是叶子的根茎,说明叶子始终没有放弃过常青的信心,树干也没有放弃过无时无刻的汲养,只是时气交替,命运所驱,便是再不甘,树叶也终会落下,回归大地。”

    公颢寒看着手中残破的树叶,陷入了沉思。自己何尝不是一片风中凌乱的树叶,无依无靠,驾着命运的帆,走着不甘的路。

    甚至自己孤单到害怕开口,害怕一但开口,事情就会变的更糟,而四周的人会用更加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公颢寒缓缓地坐在自己枕头的边上,手一松,半片残破的绿叶随着一股风,带出了门。在公颢寒的床头上面,他自己钉了一个小铁钩子,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沙袋。

    双手缠着几根布条,那一天的训练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开始了。等到太阳落山,布条都有些残缺了,公颢寒也许才会停下。

    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辛酸困苦,在那时的自己看来有些麻木无趣,但是真正等自己回味时,却是另一个世界。

    时间也在公颢寒的胡思乱想中缓缓的流逝在充斥整日的秋风中,消失无影,天色也似乎因为云朵的渐行渐远中改变了颜色,只能看见远处被高墙遮住一大半的太阳,发散着今日最后的余光……

    刚刚忙完手中工作的弟子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公颢寒看着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孔,着实让他有些难过。

    等到有人从他的眼前走过,他才从呆呆的出神中缓缓清醒过来,

    有的弟子其实天赋上佳,但是因为权势金钱的埋没竟是沦落至此,或许这些人直到累死都不知道,自己拥有令他人羡慕的基础。

    而当这些人终有一日走出时,再听到这个消息,又将会是怎样的感觉。

    “师兄,以后的日子还得多多仰仗您啊,我们都没有什么修为,要是有什么有趣的消息不如说来听听,一起解解闷。”

    公颢寒凭着自己的一张好嘴很快地就跟管事的化气弟子搞好了关系,化气弟子也是很喜欢这个叫公尘的弟弟。

    “诶,我那有只烧鸡,走,咱两个吃一个。”这个弟子名叫刘天,其实在公颢寒看来,资质也不是很差,完全可以缓缓修炼,如果能得到一些资源的辅助,来日也能踏入凝丹。

    微笑着跟随刘天走进了一间较大的屋子,油灯下,两人倒是显得有些拘束,最后还是刘天先开的口。

    “公老弟,诶,我给你说,这杂役房是最没油水的地方,活多,吃住也差,这都没什么办法。”刘天倒是不客气,直接撕下一个鸡腿兀自啃着。

    “我这到还真有一些你没听过的事情,像什么我们私底下的交易会啊,还有……”刘天是越聊越兴奋,不一会小半只鸡已然变成了骨头。

    他也没管公颢寒到底吃没吃,倒了一碗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最带劲的是那个弟子大比,覆云阁虽然自称是天下第一,但是那都是那些老家伙,这年轻一辈都是些纨绔,像哥哥我这样没出息的,嘿,在这管苦力。”

    一边听着刘天对于那些花里胡哨武技的描述,一边也能听出这些底层弟子的生活的状态。

    “这样下来,我烛炬星只会不断走向没落,如此想要再多一个幻灵巅峰都是难上加难。”心中暗自感叹,打听了一下大比的时间,公颢寒就先行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打开门,公颢寒就看见三个穿着一样款式弟子服的少年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刘天的身前。

    一看就是新来的弟子,家中贫穷,也没有什么好“孝敬”的东西,刘天也是不冷不热地打发了。

    公颢寒无意间低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少年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青色的玉镯子,那镯子做的很是别致,青色的基调中还带着道道白色的痕迹,似乎就像是飘动的云朵,落入了碧绿的潭水中静止不动。

    这镯子公颢寒认识,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弟子,细细看去,隐隐还有修为傍身。

    “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吗?”

    暗自纳闷,正要给三人安排工作的刘天从眼前闪过,公颢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这三个人不简单,别太难为他们,我怀疑是上头来监视的。”刘天虽然是狐疑地看了眼公颢寒,但是也照做了。

    公颢寒心里最坏的打算就是,这三个人是当时守门的归元武者派来的,要是他有什么厉害的师父把这烙印给解了……

    越是想到这里,公颢寒的头皮就有些发麻,现在的自己一但现身,敌暗我明,要是再被什么戏血阁的奸细盯上,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夜色降临,公颢寒想要躺下休息,却是突然传来了大长老的神识呼唤。

    “来的那个戴镯子的,有问题,小心点。”阵法加持下的覆云阁不能久留,话音刚落,大长老的气息已然不见。

    照常地出门工作,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走回院子,这才发现刚刚来的那个少年似乎并不受待见,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原本一起进去的两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一样。

    仿佛在告诉公颢寒这个少年跟自己一样,都是藏了什么秘密的高人。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少年既然都沦落到来这里监视,地位必然不算高,但是起码也能拿得出手。

    这样看来,似乎公颢寒真的被人盯上了,这个少年也是感受到了公颢寒投来的目光,转过身,对着公颢寒微微一笑,就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内力夹杂其中,要是普通人早已被盯的倒退出去。公颢寒也是装模作样地倒退了几步,少年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覆云阁的秘术,看来这次是长老级别的人物盯上我了。”公颢寒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加上一感受到自己的烙印十分稳固,自己所受到的威胁可能已然翻倍。

    “两股势力都盯上我了,我倒要看看这群老家伙能厉害到什么地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尽管使出来,无非是那些我玩剩下的。”

    事情不出所料,越来越多的密探走入了杂役弟子房,凸显格格不入的同时,自然也被桓芷梦发现了。

    “这些人都隐藏了修为,其中还有归元境的高手。”一番探查,共有7人,但是这个数字跟什么都对不上,既不是什么顺口的名字,也不是覆云阁长老的总数,更不可能是阁主身边的亲卫。

    疑团涌上心头,公颢寒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

    “诶,这不是公老弟吗?来,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见见市面,我们私底下的交易会,一个月就这一次,你这次正好是赶上时间了。”

    “弟子交易会?不知道这几个人会不会跟来。”

    想要借此探查一下七人的底细,却出乎了公颢寒的预料,这些人全部都没有跟上,等到了地方,发现也是一个小院子。只不过这里被灯火点亮了。

    正值深夜,青灰色的石砖被映照的光洁如水,明月折射着太阳的光亮任劳任怨地值守着人们美梦中的安宁,也显然在这单调的弟子房里营造了一丝非比寻常的视觉冲击。

    但是当月光照射在公颢寒的脸上,却是让公颢寒吃了一惊,本就俊逸的脸色虽说有些突出,但是走在这灰色基调的小道中,藏蓝色的弟子制服本就与这漫漫长夜融为一体,强烈的反差对比,使得公颢寒更像一具冰冷的僵尸…游荡在无人的寂静中。

    公颢寒的身份和修为在这院子中的一众人等看来,无不是就是投来鄙夷的目光。其实也没人能发现公颢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弟子房毕竟是别人在主管,公颢寒装作一副凡人应有的羡慕。

    而让公颢寒吃惊的在于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粉衣少女,有几个弟子正从一个房间里向外搬着桌子,那些桌子围着中心转了一圈,有些已然摆好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样物品。

    所有东西公颢寒都认识,无非是各式各样的武器,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品种还算齐全,不同的在于样式,要么华丽要么朴素,上面或多或少都有灵力波动。

    女子虽然在这群人中貌似很是不起眼,但是公颢寒却死死地盯着她,这个人他认识,正是他此行前来追寻的兰西月!

    不用说,兰西月很明显占据了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其目的虽然不清楚,但是公颢寒知道,她要是随随便便地拿出来什么东西,这些低阶的弟子是绝对不可能买的起的。

    兰西月身材不算高挑,相比于公颢寒来说甚至还低了许多,只是在这个清一色藏蓝弟子服的人群中,这个粉衣少女就显得突兀了。

    兰西月的容貌对于公颢寒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们来讲,长得是十分可爱动人,只是这女子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冷若冰霜,甚至压根就像亘古不变的冰池。

    虽然用在这样一个少女身上未免有些牵强,不过那脸庞在公颢寒看来,即使有暖色的火光不断闪动着,浮现着,但依然让人心生寒冷。他太熟悉了,这张脸仅仅在自己的面前改变过。

    兰西月身材很是消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在兰西月身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行子,远远看去,行子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木头做成的,呈现低沉的暗棕色,这张桌子更是让她一个人占据了。

    行子中隐隐传出来的气息也让公颢寒再熟悉不过,这气息分明就是为了吸引自己,但是他还是暗自笃定,兰西月没有真正的确认,只要自己在她的面前装出一副让她彻底放弃这个想法的样子,想来并不难。

    秘术是大长老加的,兰西月凝丹后期巅峰,看不穿,稍稍放心,跟着刘天向着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覆云阁的一间密室中潜修功法,这个男子名叫王沐。

    那是一条延绵很长的山脉,此起彼伏间越来越大,似乎在不断地朝着王沐接近,眼前一花,就只觉的已然身临其境。置身幻境之中,就连四周的雾气都变得真实起来,相距不远,但是却有些难辨方位,稍不留意可能就会迷失方向。

    他的幻境中也出现了一个外人,这是一个女子,名叫白露,说起来还跟公颢寒都是熟识。

    “阁下好刀法。”白露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少了几分轻松快活,而是显得有些严肃。双手翻转间,手背朝上,道道淡蓝色的内力环绕在侧,手指连动间也是数十道指影幻化而出,朝着王沐所在的位置突去。

    “幻境……”王沐站在一块青色的大石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经历中,第一次经历幻境还是在他刚刚离开家不久,而幻境的内容,竟让他久久不能忘却,如影随形。

    王沐想到这里突然笑了,右手的长刀被内力一冲,并不浓郁的金光环伺左右,虽然不够夺目,但是足够精纯。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一声十分模糊,但是很是沧桑的龙啸发出,金色的能量波动随即幻化而出,这一刀带着万钧的气势,和白露的内力碰撞在了一起。

    “幻境,好似梦一场,也许我正站在这青石之上,谁知我下一脚落下可否是万丈深渊?”王沐微笑着,缓缓的将长刀抬起。

    白发飘飘,王沐干净的脸庞展露在了阳光之下,虽然称不上绝艳,但是配着那古老的低吼,仿佛在举刀的一瞬,他便是主角……

    白露远远地看见了这张脸,心中微微颤动了一下,这张脸能让多少人迷醉,如果她不是确信自己正在施展幻术,或许……清明的双眼在迟疑了一息之后再次平静下来。双手变换间,一座山峰幻化在王沐头顶,就要砸下。

    这是白露所制作的画卷,以内力为笔,勾勒出的阵法,虽然算不上精妙,却也足够让王沐完成修炼。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真假中,我寻得了知己。不知你这幻术又能困王某几时?这幻术无根无本,好似一副华丽的皮囊,却并没有骨架支撑,这山水看似巍峨雄壮,不知你又能用内力支撑几时?”

    王沐抬头间,话语带着笑意,暖风划过,白发起舞间,这一幕好似幻境,落入白露眼中。

    “王沐自认,你不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连王某的相貌你也是第一次见,这幻阵,虽然王某修为尚浅,但却破得。”

    王沐一刀掷出,直取头顶的那座山峰,一掌按下。一时间,竟是在这并不真实的山水画中产生了回音,震荡间,整副画面也变的模糊起来。

    随着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画卷化为细小的碎片消逝于风。

    “恭喜啊,你总算是连成了。”

    “这也不能算连成,比起师父,差的太远,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去了哪里,要是他能回来指导一二,我可能也早就突破了。”

    小院内,公颢寒随着刘天走在小院内,装模作样的对着几件物品感叹,虽然受到了这些弟子的冷眼,但是却没有让公颢寒上演的好戏暂停。

    最后,两人还是走到了兰西月的面前,兰西月和刘天神识说了什么,刘天竟是直接走开了,公颢寒也想跟上,却被兰西月叫住。

    “这位道友,等一下,不看看再走吗?”

    内力运转至脸部,强行挤出一丝病态的绯红,公颢寒才结结巴巴地说到:“师姐…那…你给我说说。”

    冰冷的脸上似乎带了一丝丝的温度,兰西月带着一丝很淡很淡的微笑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支发簪。

    “这是一个前辈炼化后送给我的,我现在走投无路,这才拿出来。看你也挺有眼光的,仅仅是闲聊,不必紧张。”

    公颢寒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头一颤,这是自己当年留下的发簪,派来的七个人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我当年帮了这个前辈一个大忙,他送了我这支簪子让我防身,威力巨大,虽然这几年来我一次都没有用过,身份低微,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公颢寒虽然脸上装着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但是心中的痛已然不断地加剧了,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自己当年的离去,现在就要受这番罪责吗?

    公颢寒的记忆霎时间回到了从前。

    …………

    在覆云阁向南,有一座巨大的城池,乍一看,一面城墙的长度无法望尽,而高度也似山峰天险,对外的一边被修建成了一个陡坡,青黑色的石砖展露出十分规整的纹路。

    这座城池大大小小的门共有八个,但是却分布的很不规则,如同城内错综复杂的街巷一般,好似有人随意在城墙上开了八个洞一般。

    这座城池里表面上看起来居住的都是凡人,这些凡人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各司其职,维护着社会的稳定发展,若是没注意这城中没有一座官府,或许会误认为自己走入了繁华的凡人都城。

    城门内,好似另一处世界,一扫城外的土地坑洼不平,白色的大理石砖将地面铺的很是整齐,一条条的街道连接着这条入城的主干,而聪明的商家也在路边放出了一张张招牌。

    顺着这条路走去,酒楼,药店,铁匠铺,大大小小放眼过去已然有了几十家,还有几个地摊穿插在人流之中,地摊上摆着各种民间流传的小物件,每走进一个区域耳朵便能转换一种声音,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是最初两人相遇的地方,当时的一晃几年,公颢寒已然从幻灵初期突破,走到了中期的巅峰,放眼烛炬星,靠着三影绝魄已然无人能敌。

    到了最后,那些虚情假意早已消散,真正走入他内心的,是兰西月。作为覆云阁不可或缺的一名长老,却为自己差点舍弃了生命。

    “我不奢求你能回报我什么,我只想换你一句谢谢。”

    “能不能给我留点东西,哪怕是最普通的,但是我想要最特别的。”

    “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不想让你带着愧疚离开,不用感谢我,或许这就是我对你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男女……”

    公颢寒为兰西月炼化了一把木簪,是一种名贵的炼器材料做成的,坚硬十足,上面留有公颢寒的一缕神识和一缕修为,如果那天真的天下大变,这木簪或许能救她一命。

    冰冷的自己走了,换来了对方冰冷的对待。

    “这个人最后走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这个木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知道我说的,你能听懂吗?”

    看着眼前这个粉衣少女,公颢寒的脸轻微地扭曲了一下,他不是木头,也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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