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做这个动作,一整天可以高达二、三十次,有时一看就十几分钟,要不是腿酸或眼睛累了,她会就站在那儿直到有其他事得立即做。
隔壁住的是王柏海,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斯文模样,第一次见他,她便喜欢上他,知道他就住隔壁,她便偷偷注意他,即便真正见到面的时候少之又少,她知道了些关于他的事,对他的兴趣更加浓厚,不过她想她永远提不起直接示爱的勇气,所以只是默默地关心他。
窥陈上有块广角透镜,即便自家门前也有铁门,几根栏杆遮挡,还是能见到王家门口、两家之间和部分上下楼的楼梯,而影像是变形的,甚么都圆圆的,尤其人脸──
她笑了,但此刻并没有见到任何一张脸,外头空荡荡的,就灰黑的地面、灰黑的墙壁,最鲜妍的是王家掉漆又褪色的黄色铁门。
笑,只因想起透过窥陈所看见的他……
踏阶声嘈杂传来,松果儿立时失去劲道,颓丧地离开门前。
“卢敏那个肥三八又来了!”她咒骂一句,顺手拿起扫把。
还不及做甚么或想甚么,电铃响了,接着是几声急促的“方太太”唤声。
果然是卢敏,松果儿从没错认那肥硕体型、急躁个性造成的沉重又迅速的脚步声。
松果儿没立刻开门,站在门边暗暗笑着,外头卢敏又按电铃又拍铁门的时候,她才开门。
“方太太!”卢敏这声高亢又尖厉。
“朱太太,怎么了?”松果儿不打算打开铁门,上回让她进来,她似逛大街般东瞧西探,还问东问西,松果儿受不了。
“又漏水了啦!”卢敏非常恼怒。
卢敏是十二号三楼的拽,比松果儿更早就住在这栋公寓,自松果儿和女儿搬来,三天两头来抱怨浴室和饭厅之间那面墙与天花板会渗水,摆明地指责这问题是松果儿造成的。
“房东请水电工来看过,跟我家没有关系。”松果儿回答。
几乎每回都得到这样的答案,而卢敏也知道水电工时常来,不过家里的墙和天花板会渗水也不是自家的问题,不怪松果儿,她想不出能怪谁。
“你是不是改过浴室的管路?还是打过墙?”卢敏问。
这问题非第一次被问,松果儿无奈地说:“没有呀,哪那么多闲工夫。”
卢敏肥胖的手握住两根铁门栏杆,还踮起脚来,让矮小的身子提高高度好扩张视野。
虽进过方家,不过只是走马看花,她觉得松果儿这女人肯定有问题,没丈夫又带个女儿,怎能不用工作,拿甚么喂饱女儿,总得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像二楼那个骚女人一样……
“我再跟房东讲。”松果儿一手搭上门把,准备关门,“我在打扫,先忙了。”
门板在完全阖闭前,卢敏直使劲往里头望,甚么都看不见了她才转身,不过并非下楼回家,她往十四号四楼探探,姿态比照松果儿之前的行为,而松果儿由窥陈,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