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冰冷
韩笑天“腾”地才站起身来,女孩子已经跑到身前,一头就扎进了韩笑天的怀中。
韩笑天先是打了个愣神儿,随后就揽着女孩子的腰肢,带着女孩子,往旁边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就将女孩子整个儿护住。
女孩子也几乎要把整个儿的身心皆融入韩笑天的胸怀,让韩笑天的体温溶解这般冰冷的境地。
韩笑天将女孩子搂得更紧,再回头看女孩子坐着的地方,一只毛色黝黑锃亮的,肥硕的老鼠,正毫无惧色地向这边瞪起黄豆粒儿大小的眼睛。
韩笑天与老鼠对视了两眼,见老鼠似乎更凶,隐隐约约的,又像有进攻的姿态。
“想不到,我韩笑天杀的第一个生,竟会是一只老鼠。”韩笑天这样想着,不敢再有稍微的懈怠,两只眼睛紧盯着老鼠的动静,怕老鼠忽然袭击,给自己来个措手不及,慢慢地,就松开女孩子的腰肢,旋转回身,一面做出了迎战的架势,一面把女孩子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惊魂未定的女孩子,体若筛糠。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扳着韩笑天的肩膀,额头则用力地顶在韩笑天的后背,呼吸都显得困难,眸子更是紧闭,对那老鼠,看也不敢再看上一眼。
韩笑天被女孩子的额头顶着后背,胸脯不禁拔得更高,面对着闪着白光的一对鼠眼,慷慨激昂之形状,竟也如临大敌。
“你一个小小的鼠辈,该不会让我韩笑天在女孩子面前丢脸吧?”韩笑天在心里面又这样冲对面问着,再看那老鼠渐渐竖起的棕色鼠毛,肉皮也禁不住一阵阵地发麻。
又只这样对峙了良久,到底,老鼠先败下了阵,“吱吱”地叫了两声,转过身,“嗖”地就没消失了踪迹。
“喂,没事儿了。”韩笑天暗暗地吐了口气,才歪着头,向身后的女孩子轻轻地报了一声“平安”。
女孩子听了,一点点地,从韩笑天的肩头探出缺失了血色的脸来。
韩笑天见女孩子谨慎的样子,笑着说:“没事儿了,你不用害怕,一只老鼠而已。”
女孩子似乎连“老鼠”两个字都听不得,“啊”地又叫了一声,把脸又缩了回去。
“真的没事儿了,什么也没有了!”韩笑天又这样劝慰着,又拍了一下女孩子的手。
女孩子的手却比那老鼠都更迅捷似的,没等韩笑天再拍到第二下,已经收回。
韩笑天也觉得自己冒失了些,可,又想到“刚刚连身子都搂过了,尽管,境况与现在不同”,也就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说了,你不可以占我的便宜的!”女孩子胆怯地说着,忘了自己刚才的举止一般。
韩笑天摇了摇头,说:“真的没事儿了,你要这样扳着我的身子到什么时候呢?”
女孩子听了,再探出头来,仍旧小心翼翼,缓缓地睁开了明眸。
真的发现老鼠已经跑掉了,女孩子就迅速地从韩笑天的身后跑开,慌慌张张的样子,和刚才躲避着老鼠相仿。
韩笑天开始还不知道女孩子何以又如此地惊慌,往自己的身后还特意地看了一眼,并不见再有什么活物,转而再看女孩子时,女孩子已经又蜷着身子,偎缩在了原来的地方。
韩笑天终于缓过味儿来,冲着女孩子轻轻地摇着头说:“其实,你用不着这样防范我,我真的就不是……”
女孩子没有等韩笑天把话说完,又朝着韩笑天,瞪起了眼睛。
韩笑天虽然在女孩子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开始时那么些的敌意,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女孩子并不想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嗨,”韩笑天朝着女孩子又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又走回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一面坐了下来,一面还在心里说着,“这可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遇见一回坏蛋,就以为天下再没有好人了。”
女孩子见韩笑天又坐了回去,也就不像开始时,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韩笑天的动静,抱着自己的腿,向一边侧着头,躺在曲起的膝盖上。
韩笑天见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不似刚才那样的紧张,只想着可以更加地融洽,竟悠闲地吹起了口哨来。
口哨吹的是韩笑天家乡的一支民谣。韩笑天吹得越来越起劲儿,女孩子却更紧地抱着大腿,微微地左右拧着身子,有些不自在起来。
韩笑天并没有注意到女孩子的反应,脑子里,只浮现着家乡的山水田园。
那是一个勤劳质朴的鱼米之乡。男人打鱼,女人结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居乐业之态,世外桃源一般。只不想,怎么就泛滥起汹涌的洪水,乡里乡亲,百般努力,终于没有保住家园,各自流离失所……
“啊!”女孩子忽然又是一声的惊叫,韩笑天如梦方醒般,再往女孩子那边一看,顿时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女孩子的身边,缠缠绕绕地,分明盘旋着一黑一白两条花蛇。
花蛇虽然还不算粗大,吐出的鲜红的芯子,却如巨蟒的一般。
韩笑天不知道两条花蛇的毒性如何,只紧张叮嘱着女孩子:“别乱动!别慌!”
女孩子哪里能不慌?哪里还动得了?
韩笑天屏佐吸,盯着花蛇,扶着冰冷的石壁,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
“都说蛇是鼠的天敌,却不料,这里却蛇鼠一窝。”韩笑天心里面嘀咕着,一点点向花蛇靠近。
白蛇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韩笑天,往韩笑天这边一扑,两条花蛇缠缠绕绕地,就在地面滚了几圈儿。
韩笑天也“啊”地惊叫了一声,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呼吸更加急促。
两条花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韩笑天的身上。两颗黑的白的蛇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朝着韩笑天不住地吐着芯子。
“老鼠一只,这蛇却成双!命里注定,我韩笑天就要葬身于此吗?是祸躲不过,今天,就是死了,也要在女孩子面前死得壮烈一些!”韩笑天心里面又这样盘算着,冲着两只花蛇,鼓足勇气,运足力气,“啊”地又大喝一声。
韩笑天自以为自己喊出的这一声,会如同虎啸,实际上,更像狼嚎。
两条花蛇到底还是被韩笑天这一声喊,都往回缩了一下身子,再看韩笑天,却并无其他手段,缠缠绕绕地,又试探着,朝韩笑天盘旋。
韩笑天只听说与蛇争斗,要有棍子,可自己的手头,连一根柴禾都没有啊。紧盯着慢慢靠过来的两只血红的花蛇的芯子,无计可施,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
“难道说,想死得壮烈一点儿,都这么难吗?”韩笑天又试图着再给自己鼓起勇气,两条腿却一个劲儿地抖了起来。
两条花蛇相互绕着,解开了几分的缠绕,在韩笑天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探长了身子。
韩笑天足可以听到两只蛇芯发出来的“咝咝”的声音,额头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外渗出着汗珠儿。
“啊——”韩笑天再一次发出了长时间的吼叫,其实,也只是为了消减一些对于死亡的恐惧。
两条花蛇,吐着芯子,瞅准时机,一同窜向了韩笑天血管暴涨的脖颈。
正当蛇芯将要触及韩笑天的肌肤,韩笑天喊声更高,也不知道怎么,抬起两只手来,一手一个,刚好就抓住了蛇的颔骨处。
两条蛇受了惊吓一般,“扑腾腾”地扭动着身子,挣开缠绕着的蛇尾,往韩笑天的胳膊上就缠。
韩笑天的两只手,不敢有半点儿的松动,“嗷嗷”地叫着,就往石壁上狠命地磕着蛇头蛇身。
两条花蛇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瞬间,又将韩笑天的胳膊箍得越来越紧,试图,将自己的头自韩笑天的手中挣脱。
韩笑天的胳膊被紧紧地勒着,肉皮都要涨破,骨缝都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两条花蛇见韩笑天只是不撒手,垂死挣扎,各自又用尾部缠绕撰笑天的脖颈。
韩笑天再顾不得什么,只在九死当中求取一生,浑身的力气,都运在了手上,疯了一般,只将蛇头往石壁上猛砸。
两条花蛇的头骨,几乎都被韩笑天砸碎,蛇身又扑腾了几下,才缓缓地松开了劲儿。
韩笑天虽然感觉到了两条蛇已经渐渐毙命,仍旧“啊啊”地叫着,砸着,直至溅了一身的污血,更觉得蛇身笔直地垂了下来,才一点点地住了手。
“噗噗”的两声,一黑一白,蛇身坠地。
不是韩笑天松开了手指,而是蛇头断裂,与蛇身自行脱开。
韩笑天的手里面,还攥着两颗血肉模糊的蛇头,扶着石壁,一点点地,瘫坐了下来。
女孩子早被韩笑天的举动惊呆,这一会儿,再看着满身蛇血,又疲惫不堪的韩笑天,更加不知所措。
韩笑天又喘息了半天,才觉得身体舒爽了些,冲着女孩子,“呵呵”地一笑。
“你,没有事儿吧?”女孩子终于先向韩笑天问到。
韩笑天又摇了摇头,半天,才说得出话来:“小意思。”
女孩子显然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慌忙又低下头的时候,轻轻地,继续说:“你真行。”
韩笑天将这几个字真真地听到了耳朵里,还是不由得问到:“什么?”
女孩子只把头又低了低,再不言语。
韩笑天又痴醉地看了看女孩子,接着说到:“我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你坐在我那里,不是老鼠就是蛇的……”
女孩子没等韩笑天把话说完,轻轻地咳了两声,就将韩笑天的话就给止住了。
韩笑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山洞还是地窖?”韩笑天嘴上不言语,心里面却思忖着,“什么死人坑?不过,都是那些歹人的勾当。这个女孩子,想来,会比我知道得更多一些,只是,除非她想,一句话都难和她说全。也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脱身的地方,只这样靠下去,且不说力气还有没有,前腔已经挨了后背,饿也饿死了。真可以和这女孩子缠绵一阵,做了鬼,倒也风流了,只是……嗨,想什么呢?乖乖地等着咽了气,成为老鼠的口中食,化身白骨吧。真这样,最终的胜利者,倒是那跑了的老鼠了。事态的转变,竟也神奇至此。”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女孩子又轻轻地扭动着身子,有些不自在起来。
韩笑天以为女孩子是因为饿的,才要发表几声无奈的言语,横在地面的蛇尸,却又使他眼前一亮,向是冲着女孩子,又像是完全对着自己,开口说到:“正好,这有蛇肉可以吃了。”
女孩子的脸,“唰”地就失去了血色,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又把仍旧蜷缩的腿,搂得更紧。
“你别看这蛇有毒,这蛇肉可……”韩笑天又只顾着这么说,却见女孩子“呼”地就站起了身来。
韩笑天还当自己又说错了话,才要解释几句,见女孩子只四下里张望,找着什么路径一样,不由得就问:“怎么了?要去儿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