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金之躯

    四周再恢复平静的时候，尘土当中的韩笑天，已经不知了死活，伏在上官心仪的身上，将要水乳交融了一般。

    上官心仪于冥冥之中，膨胀着敏感处的肌肤，加之几根神经被肆无忌惮地搅扰着，渐渐地，就有了知觉。

    韩笑天感受到了上官心仪身体上发生的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每一点变化，一颗心，醉得更沉。

    上官心仪极力地只想着控制住自己身体的膨胀，忽然就觉得一只颤抖着的手已经试探着摸向自己的下身，冷不防的一阵快感之后，又是一阵难耐的窒息，心底一惊，扳着一双结实的肩膀，使足了力气，用力往旁边一推。

    “呼”地一声，一层尘土扬过，韩笑天灰涂涂地，就滚到了一边。

    韩笑天还没有醒过神儿来，上官心仪已经忽地坐起了身，随便抹了抹五官处的尘土，就冲着韩笑天，夹杂着哭腔，嚷到：“你干什么？”

    韩笑天先抹了一把沉重的眼皮，缓缓地把眼睛睁开，映上官心仪的怒容于眼帘之时，才想到自己刚才的放肆，不禁，羞愧难当。

    看韩笑天只不言语，一股子的委屈，竟使上官心仪又垂下了眼泪。

    韩笑天满心惭愧，才要倒一声谦，“对不起”三个字只说出了一个“对”字，就有沙土灌入口中，赶紧，就坐起身来，“呸呸”地往外吐。

    见韩笑天如此，上官心仪却只当韩笑天在耍着什么无赖，一颗纯净的心都好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咬着嘴唇，两只手照着韩笑天的肩膀，又用力地一推。

    韩笑天被推得晃了一下身子，正不知如何来收场，“扑”地一声，远远的地方，竟塌陷下来一大块儿的石头，一束饱有金色的阳光，随之就投射进来。

    韩笑天和上官心仪不约而同地丢开了刚才的不快，缓缓地站起身来，注视着金色的光柱，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有救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韩笑天先回过神来，这样兴高采烈地说着，情不自禁，又抓住了上官心仪的胳膊。

    上官心仪也扳撰笑天的胳膊，露出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激动得，孩子一样，一面点头，一面直蹦。

    “我就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着性命，就会有希望！”韩笑天又自得地说。

    “嗯！”上官心仪痛快地回答着，一张笑脸，更像一朵盛开的花。

    “走！”韩笑天说着，拉了上官心仪的胳膊，就朝阳光投入的豁口跑。

    上官心仪满心欢喜地也跟着跑，嘴里面甚至“咯咯”地都笑出了声音。

    韩笑天也从来没有过如此这般的快乐的感觉，甚至都希望，这一生当中，都可以这样地，和上官心仪小鸟儿一样地跑下去。

    上官心仪的笑声不住地回荡着，连同回荡着的，还有两个人幸福的感觉。

    直离得“出口”处越来越近的时候，上官心仪却又站住了脚。

    “怎么了？”韩笑天回过脸问着，同时也感觉到，一旦走出这黑暗，再想和上官心仪在一起，也只能是天方夜谭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千金之躯啊。

    上官心仪的脸上，似乎，也带着几分的不舍。面前的阳光，带来，亦或带走的，很可能竟是生命中最难以取舍的部分。

    韩笑天把几颗眼泪流进了心中，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上官心仪说：“走啊！出去之后，我还要送你回元帅府呢！”

    “再之后呢？”上官心仪看着韩笑天，只在心底里问着。

    韩笑天似乎看懂了上官心仪的内心，但，他真正懂得的，却比上官心仪的这一颗心还要多，还要杂。

    上官心仪朝着韩笑天，点着头，笑了笑，说：“走吧。”

    韩笑天也只以点头来回应着，就是微微地一笑，也勉强不来了。

    上官心仪心如刀绞，又说了一声“走吧”，“哗啦啦”地，从出口的边缘，细细碎碎，细碎的石块儿以及微小的尘土又纷纷洒落。

    “不好！”韩笑天只看了出口一眼，大喊了一声，回过身，揽着上官心仪的肩头，一同扑倒在地。

    这边才倒下了身，那边随即就是一声巨响，碎石横飞，尘土乱扬。

    再度恢复平静之时，韩笑天和上官心仪又一同回首看去，眼前只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还有一寸的阳光。

    稍纵即逝的光明，使上官心仪心沉谷底，眼睛所见之处，也更觉黑暗。

    韩笑天感受到了上官心仪情绪上的变化，尽力地安慰说：“虽然又给封住了，也总算知道这个地方还有出得去的希望。你别伤心，就是拿手挖，我也一定能挖通它！”

    “你不用拿话来安慰我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又拿什么来挖呢？”上官心仪这样说着，情绪越发低落。

    “谁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有手啊！我不是说了，我就用这一双手，就可以让阳光重新再照进来！”韩笑天说完，“腾”地就站起了身，几步跑了过去，对着塌方之处，真的就拿手挖起来。

    细细的尘土随着韩笑天的刨挖，一点点地流淌下来，在韩笑天的脚下，堆成圆形的土包。

    “你这样，要挖到什么时候呢？”上官心仪幽怨地问着。

    “挖到死，挖到来世，只要还可以挖，就挖！”韩笑天这样回答着，两只手更加大了力度。

    上官心仪见韩笑天如此，尽管，也没觉得有什么希望，还是，起身走至韩笑天的身旁，跟着，拿手挖起来。

    “你怎么可以？”韩笑天赶忙又拉过上官心仪的胳膊，制止着说。

    上官心仪不服气地说：“我怎么就不可以？”

    韩笑天却坚决地回答：“我这手，别说这沙土石块儿，就是几百斤的石头也抓过，扛得。你又怎么行？”

    上官心仪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干瞅着？”

    “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只在一边坐好了，就行了！”韩笑天说着，就往一边拉上官心仪。

    “我自己的手，我愿意挖，又关你什么事儿？”上官心仪哪里依得，这样说着，挣开韩笑天的手，又挖了起来。

    韩笑天一把又拉过上官心仪的胳膊，直把上官心仪拉出了十几步远，才站住脚，说：“你不要这么固执，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不错！我就这么固执！”上官心仪忽然又冲着韩笑天喊了起来，“你们都是一个腔调！都说是为了我好！为我好，就是把我放在蜜罐儿里吗？为我好，就是将我装饰成花瓶一样吗？为我好，就是给我安排好一切，过你们所以为的可以使我快乐的生活吗？你们知道我想怎么样吗？你们又知道怎么才是对我好呢？”

    韩笑天没想到上官心仪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只面对着上官心仪，听上官心仪发泄完内心的苦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上官心仪见韩笑天不再言语，又用力地挣开韩笑天的手，想着再回去继续地挖，心中翻江倒海地，又掀起无限的委屈，只转过了身，默默地流泪。

    韩笑天见上官心仪又伤心地哭泣起来，直想揽上官心仪于怀中，给予宽慰，身子又朝上官心仪移了移，两只手试了几次，都没能抬起。

    就这样，又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上官心仪忽然朝一边闪了闪身子，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就这样困在这里，我还是什么千金之躯吗？”

    韩笑天听上官心仪说完，又往上官心仪跟前迈近了一步，郑重其事地说：“我并不是因为想到你是什么千金之躯。我也并不觉得你有什么尊贵的地方！我韩笑天不是你们上官家的奴仆，我用不着当你是星星或者月亮，更无需考虑你所以为的那一切！我就是一个平常百姓，就是一个最最底层的人，可，我就是想为你做这一切。上官心仪，那真的不是一个女孩子可以干的活儿。让我这样一个大男人看着一个女孩子和自己一同剜石块儿，挖泥土，我受不了！看着你去那么做，我的心，你知道吗，真的比……比……嗨！总之，你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会让你从这黑暗当中脱身出去的！”

    “你为什么这样为我？”上官心仪看了看韩笑天，这样问着，声音虽轻，语意却重。

    “我……”韩笑天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说，“我不知道。”

    上官心仪听了，又向韩笑天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你又凭什么这样为我？”

    韩笑天更没有了底气，左右地躲闪着上官心仪透射过来的目光，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上官心仪等了半天，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不由得，继续又说：“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为我？”

    “不！”韩笑天大声地说着，几步又走回“出口”处，“嗷嗷”地叫着，一个劲儿地，直往下扒着碎石和尘土。

    一块块石子和土块儿落地的声音，敲打着上官心仪的心，使上官心仪的眼睛里又汪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