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蹑手蹑脚
杜威正在专注地抄写着经文，房门“吱”地一声轻轻的响，东方滢提着一只柳条花篮，地走了进来。
“小师叔，经文可抄好了？”东方滢把花篮放在杜威的桌边，一面问着，一面就扭着头看了一眼，又笑着说，“小师叔果真耐得住性子，这么一厚罗子的经书，一笔一划，还是那样的工整。换作是我，早鬼画符了。”
“有什么事儿吗？提个花篮跑我这儿干什么？”杜威并没有抬头看东方滢，只这样问着，就撂下了手中的狼毫。
“小师叔没日没夜的，就只知道抄写这些经文，再这么着，头发都白了呢。我呀，今天是特意地做了一只烤鸡，来孝敬小师叔的。”东方滢轻轻地笑着说，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杜威抄写的经文。
杜威有些不悦地说：“干什么又做这个给我？再让别人发现了，又该嚼舌根子了。”
“嚼舌根子？嚼不去你一只胳膊，也嚼不去你一条腿的，怕什么？”东方滢不以为然地说着，见杜威仍旧是一脸的不情愿的样儿，又撅起了嘴，接着说到，“随便别人怎么说好了，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情。”
“且不论别人会怎么说，就是师父看见了，也会不高兴的。”杜威说着，赌着气似的，把脸就扭向了一边，冷冷地说，“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哼！人家好心好意地弄了一早晨，做给你的，你却又让人家拿回去！我不拿！你果真不愿意吃的话，喂猫喂狗都可以！实在不行，干脆，扔掉就好了！”东方滢气呼呼地说完，转身就走。
“唉，扔掉可惜了。”杜威赶紧扭过脸来，叫住了东方滢。
“怎么？你还真打算给扔掉啊？”东方滢回过身来，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问杜威。
杜威无可奈何地说：“我也说了，扔掉可惜了。可你又说什么喂猫喂狗的，我听着也别扭。”
东方滢听了，怒气消尽，笑意又生，得意洋洋地走了回来，把头一歪，说：“那，你就把它扔到你的肚子里好了。”
“这样……”杜威又想了想，折中地说，“你也知道，我是不怎么喜欢吃荤的，我就吃一口好了，剩下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好啊。”东方滢痛痛快快地答应着，掀开花篮的盖子，两只手在花篮里转着圈儿地用力一拧，竟拧下了一只还带着小半个胸脯的大腿下来，直接递到杜威的面前，说，“你就一口把它都给吃了。”
杜威看着东方滢手里面油汪汪的鸡腿，眼睛都快瞪圆了。
东方滢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杜威，又把鸡腿往杜威的唇边递了递。
杜威把脸往后躲开，又看了看东方滢，忽然就说到：“东方滢，我们都大了。”
“大了？”东方滢先是一愣，接着，“哼”了一声，说，“你瞧你，一根胡须都没留出来呢，就说自己是大人了？”
“真的，”杜威又郑重其事地说，“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意地闹了。”
“过去？”东方滢的眼圈，“唰”地就红了一片，朱唇颤抖，半天才又说，“过去，谁又和你闹了？”
杜威看着东方滢的眼睛，一时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支支吾吾的，话不成句。
“好了，就凭你这笨嘴笨舌的，还敢说自己是大人了？就是，也是一个没用的！”东方滢的眼泪，伴着这几声呵斥，说来就来，哭着说完，也再不理会杜威的反应，把手里面的鸡腿使劲儿地又往花篮里一扔，提着花篮，扭过身，小跑着就出了杜威的房门。
杜威看着东方滢远去的背影，又想着东方滢说自己没用的话，多少心事，就都涌上了心头。
东方滢一面低头哭着，一面小跑着，冒冒失失的，就和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滢儿！”一个严厉的声音，出自东方子玄之口。
东方滢见自己撞到了东方子玄，往道边退了两步身子，垂着头，只低低地叫了一声“爷爷”。
东方子玄冷冷地答应了一声，转而又问：“什么事儿，这样慌慌张张的？哪里，又像一个女
孩子？”
东方滢仍旧耷拉着脑袋听着，无言以对。
东方子玄见东方滢只是不吭声，压了压火气，又指着东方滢手里面提着的花篮，问：“这篮子里面，装着的又是什么？”
东方滢缩手缩脚地把花篮藏到了身后，仍旧不出一声。
“怎么就养成了你这样的脾气？淘起来，无法无天，蔫起来，就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东方子玄忍无可忍，这样训斥着，无可奈何地摇头之间，冷不防，却发现杜威房间的门半开着，再观东方滢的神色，两道眉毛，就往一起皱着。
东方滢觉察出了东方子玄的不快，索性，也就有些不服软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东方子玄严厉地注视了东方滢一会儿，终于，又摇着头，叹息地说到：“你什么时候，可以学一学你姐姐，懂一些事儿呢？”
东方滢听东方子玄如此一说，更加地不服起气来，把头又使劲儿地扭了扭，眼泪就流淌下来。
“好了好了，我的话，你是越来越听不进去了。爷爷的想法，可能也已经不合时宜，只希望，你有一天，会明白当爷爷的这一片心。”东方子玄这样说完，见东方滢仍旧不做丝毫的反应，又叹着气，低声地说，“做你的事情去吧。”
“嗯。”东方滢这才轻声地答应了，从东方子玄的身边绕过，匆匆地，就离开了。
“嗨，只当她小，只因为自小就没有爹妈疼她，太纵了她的性子。连玄宗的弟子，再有各处使唤的人，也就只有她姐姐还是一个女孩子。和几个师叔，年龄也相仿，在一起说说话甚至玩闹一些，那几年，也就大小不见，那么过去了，可，都是这样的年纪了，还只是不懂得个忌讳，时间久了，又怎么保得了不出什么事情呢？”东方子玄这样想着，又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径直，却走进了杜威的房间。
杜威还想着自己的心事，见东方子玄忽然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赶忙，站起身，向东方子玄行了一个礼。
东方子玄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杜威的脸色，而后，又冲着杜威点了一下头，严厉地问到：“经文抄写得怎么样了？”
杜威垂首答到：“阿威日夜不敢耽搁，已经抄了将近一半了。”
东方子玄又点了点头，缓步来的杜威的书案前，还未看一眼杜威的经文，一股烤肉的味道，隐隐约约地就飘进了肺腑。
东方滢花篮里所盛之物，以及东方滢的不快，东方子玄也就猜着了八九。
杜威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往后退了两步，给东方子玄让出了自己的椅子。
东方子玄又看了看杜威，才慢慢地坐到了杜威的椅子上。
“嗯，”东方子玄看了杜威抄写的经文，点着头说，“还算工整。”
杜威低声地回答：“师父夸奖阿威了。”
东方子玄轻轻地一笑，又问：“你抄完了这些，可有什么感想吗？”
杜威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阿威只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至于感想，实在还没有。”
“哦？”东方子玄转回身，抬头看着站立一旁的杜威，目光中非但没用责备，反而带着几分的肯定。
“师父不责备阿威吗？”杜威小心翼翼地问。
东方子玄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又冲着杜威点了点头。
“师父，”杜威忽然又问到，“阿威听说，程师兄带着些人已经去找韩师兄几天了，不知道，可有消息吗？”
东方子玄摇了摇头，接着又说：“我算了一下，笑天的命中，也该有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