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一纸熟宣
东方滢回到自己的闺房，对杜威的气还没有消去半分。
“都是我不晓事儿了！都是我多此一举，白费心思了！”东方滢嘴里面说着，在书案上铺开一纸熟宣，胡乱地就画出了杜威的张着大嘴的头像，然后，对着骂了几声，又掏出花篮里的鸡腿，狠命地就往画着的嘴上撮。
“你能耐了！你长大了！你从今往后就再不理人了！”东方滢一面撮，一面哭，一面又嚷着。
“是谁又欺负我们滢儿了？”门外忽然就传来东方婉的笑问声。
东方滢听了，赶紧把手里面的鸡腿扔回花篮，再把花篮藏在书案下，又慌慌张张地把桌面的已经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画给团了，才要往纸篓里扔，东方婉已经推了门，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姐姐忘记敲门了吧？”东方滢一面不高兴地说着，一面把手里的纸团就藏在了身后。
东方婉依旧笑着，说：“姐姐可是在门外打了招呼了。见滢儿这里闹闹嚷嚷的，以为又是和谁掐架呢，一时间情急，也就，忘记了滢儿这里的规规矩矩，赶忙地进来了。哎，这也没什么人，滢儿刚才那么地凶，却是为什么呢？”
东方滢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来应对，把身子一背，只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姐姐自己找地方坐吧。”
东方婉无心就坐，一眼却瞧见了还攥在东方滢手里面的油乎乎的纸团，心中料想，这里面肯定是有文
的，不由得，就又笑着问：“滢儿手里面的，又是什么大作呢？可不可以给姐姐瞧瞧呢？”
“什么大作？大作又会揉搓成这个样子？”东方滢说着，就转回身来，把纸团往纸篓里一扔，又把肚子里的余气往东方婉的身上撒了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姐那么多的正经事儿要做，怎么就有闲情逸致，跑我这里来说东道西的了？”
东方婉摇头笑着，说：“姐姐今天来，可是特意地给你道喜的。”
“道喜？”东方滢把眼睛一瞪，说，“我成天地就只挨爷爷的骂，哪里又有什么喜呢？”
东方婉仍旧笑着说：“很快地，爷爷就是再想骂，也都骂不着你了。”
东方滢知道东方婉从不主动地和自己玩笑，见东方婉说得严重，不免，就有些紧张了起来，认真地又问东方婉：“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东方婉没有马上回答东方滢的问话，而是笑盈盈地，拉着东方滢的手，直至东方滢的床边，和东方滢面对着面地坐了下来。
“姐姐，你快说呀，这到底是怎么了？”东方滢又焦急地问。
东方婉只把东方滢看了又看，故意吊着东方滢的胃口似的，半天，才把嘴往东方滢的耳边一凑，悄声地说：“有人跟爷爷给滢儿说亲来了。”
“什么？”东方滢只觉得自己听了的，并不是东方婉的悄悄话，而是晴空里的一声霹雳，惊慌地叫了一声，就猛然站起了身来。
东方婉原以为东方滢会在自己的面前羞臊一番，然后，就在幸福的氛围当中，和自己温温馨馨地说上一些贴心的话，哪想，却是这般效果。
“凭什么？”东方滢在地面直绕了几个圈儿，再面对着东方婉的时候，又这样喊着，情急的态度，要哭出来似的。
“什么？什么就凭什么？”东方婉也看着东方滢，一脸的愕然。
“凭什么就要把我给嫁出去？”东方滢在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哭了出来。
东方婉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又带着几分的小心，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又要凭什么呢？”
“女大当嫁，你还是姐姐呢？怎么就不先把你给嫁出去？”东方滢说着，哭得更委屈起来。
“这……滢儿，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怎么，就把不是都派到了我的身上？”东方婉有些不平地说着，再无心劝慰东方滢了。
“反正，谁乐意嫁谁嫁，我肯定是不嫁！死也不嫁！”东方滢说着，反身，又爬在床上，抽搐着身子痛哭。
剧烈的抽搐，直使一张床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东方婉虽然比东方滢也不过早来这世间一步，到底也是姐姐，遇事也多往东方滢一面考虑，一颗心，到底又被东方滢哭得软了下来，伏身拍了拍东方滢的肩头，轻声地说：“你知道，你的郎君是谁吗？”
东方滢却只顾着哭，不应一声。
东方婉见东方滢只是哭，仅仅的，当东方滢不过是一时的小性，又把身子往下伏了伏，悄声地说：“是赫赫有名的上官元帅的大公子上官弘毅。”
“管他是什么红衣黑衣，我……”东方滢哭嚷着，猛一起身，“咣”的一声，后脑勺就和东方婉的额头撞了个正着。
东方滢尚可，东方婉却觉得脑子里“嗡嗡”地一片作响，竭力地撑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地，没有倒下身去。
东方滢还只顾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揉着后脑勺，继续高声地说到：“别说什么元帅的公子，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嫁！你们嫌我烦我，我离开你们就是，干什么，就只要把我给嫁出去？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就是你们让我离开这里的说辞！我也不嫁什么人，只自己离开这里就是了。你们再见不着滢儿，再不心烦，还管我什么嫁不嫁人？我的死活，你们都是用不着再管的！娘如果在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滢儿的。滢儿真的好命苦，遇着了这样狠心的爷爷，整天不给滢儿好脸色也就罢了，还要这样就把滢儿推了出去。滢儿也白有了个姐姐，看着滢儿遭遇这些，不但不管，还只当着是什么好事儿，喜事儿来说。娘啊，你在哪里呢？你如果还在人世，也来搭救搭救滢儿吧，你如果……就也把滢儿带了去吧。”
东方婉迷迷糊糊地听东方滢述完了苦，叹息着说：“滢儿，姐姐确实对你关心太少，可是，你的婚事，爷爷已经给定下来了，你就不要……”
东方滢没有等东方婉把话说完，就大声地质问着：“换成你，你就听之任之吗？”
东方婉一脸无奈地，反问东方滢：“又可以不听吗？”
东方滢仍旧不以为然地说：“事情根本也没摊到你的身上，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了！”
东方婉又朝着东方滢摇了摇头，着急地说：“滢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是呀！我就是不明白！”东方滢又把声调拔高了一些，接着又说，“可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拣我这不明白的往外嫁呢？有那明白的，怎么就不往外嫁呢？”
“滢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姐姐说话呢？”东方婉说着，圈儿也有些发红。
东方滢还不服气地说：“我倒也没有说姐姐什么，是姐姐想得多了吧？”
“滢儿，”东方婉越加伤心地说，“你这婚事，都是爷爷一口定下来的，我也只不过是说与你听，你和姐姐，又使得是什么劲儿呢？”
“姐姐，也别说滢儿的话刁钻刻薄，”东方滢忽然又带着几分的不屑，盯着东方婉说，“别以为爷爷会把玄宗掌门的位置传给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像只猫，像只狗一样地，给推出去。一个女孩子，何苦又奢求那么多呢？”
“东方滢！”东方婉听了东方滢的这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浑身都哆嗦起来，“什么玄宗掌门？我又奢求了什么？”
“哼！”东方滢毫不示弱地说，“你从小就要强，凡事都想拔一个尖儿。你那一点点的小心思，别以为我就看不出来。我只给你一句忠告，女人就是女人，再强，也不可能担当起男人的事情。爷爷确实也有心栽培你，似乎，更把当年对父亲的希望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可，八百年玄宗，还不到阴盛阳衰的时候。爷爷刻意栽培你，根本就是逆天行事，玄宗这一阵子所发生的一切，正是由此而来。”
“放肆！”东方婉厉声说到，“你又知道什么？”
“就是在爷爷面前，我都敢这么说！”东方滢几乎是喊着，“反正，我也就是这样了！我还怕什么？我还顾什么？”
“你！”东方婉指着东方滢，才又要说什么，忽然就觉得额头一阵剧痛，往后一仰，就倒在了东方滢的床上。
东方滢见了，顿时又慌了手脚，伏在东方婉的身边，推着东方婉的身子，流着眼泪叫着：“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东方婉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在东方滢面前一摆，艰难地说了几声“没事儿”，又叫东方滢不要再嚷。
东方滢却哭得更加厉害，求着东方婉：“滢儿不懂事儿，滢儿说了混账话，滢儿惹姐姐生气了。姐姐，滢儿真的不想嫁人。滢儿知道，姐姐对滢儿好，天底下的人，姐姐对滢儿最好。事到如今，救得了滢儿的，就只有姐姐。姐姐说话，爷爷还是听得进去的。求你了，给滢儿在爷爷面前求一求情，别把滢儿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