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验身
萧耀珏轻轻抚摸苏子妍的脖子，神色不明，半晌无言，利戈已经提前叫好了马车，照例生着暖炉。
苏子妍坐在车上，似犯了错误的孝子一般，压根不敢抬眼看萧耀珏，萧耀珏看她这幅样子，心中微薄的怒气悉数散尽。
“妍儿?”
温柔的声音，没有任何责怪的语气，却偏偏让苏子妍鼻子一酸，她悄悄揉了揉眼睛。
萧耀珏忍俊不禁，轻轻拥住她，下颚抵上她的发顶，语气柔柔的：“我都没说你什么呢，怎就红了眼睛？”
苏子妍最听不得他这幅温柔的语气，她到底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会遇见这样好的萧耀珏？
“你，不怪我偷偷跑出来？”
看着她一脸内疚不安的样子，萧耀珏轻笑：“怪啊，怎么不怪？”
苏子妍神色一呆，脑袋转不过弯来，她支支吾吾：“那你……”
她想问他想要怎么惩罚她，可男人温柔的语气差点又让她泪如雨下。
“可你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
他放开她，取出伤药，为她涂抹脖颈，细腻的触感让他的指尖有些发热，唔，心也有点发热。
苏子妍眨着一双泛着泪光的眸子，呆呆地看着萧耀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耀珏哥哥这么好看？真是，越看越好看。
白皙的肌肤被掐出深深的红痕，萧耀珏眉头一皱，以萧明皓的性子，此事应该不会就这样结束，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也是，他的弟弟，本就偏执。
恐怕玥妃，不会这么轻易让此事翻篇，那个女人，一向不待见他。
“妍儿，你相信我吗？”
男人眸子清亮，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苏子妍一惊，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在他嘴角落下轻轻一吻，柔柔的声音在这片小天地中分外清晰：
“我相信。”
萧耀珏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苏子妍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唇，故作镇静：“还有三天。”
萧耀珏明知故问，眸子里闪着促狭的笑意：“三天什么？”
“嫁给你啊！”
看着苏子妍一脸不知羞的样子，萧耀珏情不自禁捏了捏她微鼓的腮帮，正色道：“不过，我可是要算利息的。”
苏子妍一听就不乐意了：“又不是银庄，算什么利息啊？”
“你说呢？”
看着他唇畔的笑意，苏子妍心里一惊，糟糕，又是这种邪气的笑，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俏脸一红：“流氓！”
萧耀珏不置可否，仿佛对这个称号极为满意。
马车带着融融春意驶向梧桐苑。
然而此时此刻，明月居内，确是一片血雨腥风，暗流涌动。
皇帝眼光眯出一条危险的弧度，他看着自己平日里最关注的儿子，声音寒凉：“皓儿，你说什么？”
萧明皓跪直了身躯，屹然不惧：“父皇，我要娶苏子妍。”
“好，好极了。”皇帝气极反笑，“大婚之日你不要她，前几日向朕求娶苏子若，今日，便又成了要娶苏子妍。”
萧明皓一言不发，眼中却闪过晦暗的情绪。
皇帝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
“朕从小看着你与妍丫头感情好，朕是真心疼她，也是真心疼你，所以才会满心欢喜应下你二人的婚事，可是呢？大婚之夜，她为何会被你扔进玉龙江？”
“她……”萧明皓欲言又止，脸上浮现愤怒的红，纠结半晌，他还是选着实情相告，“她婚前失身，与大哥……”
“什么？”皇帝暴怒，额头青筋暴起，眼神说不出的凌厉，旋即冷笑一声，“真看你是烧糊涂了，尽说胡话。”
“大哥亲口所言。”
萧明皓眉眼坚定，双眸浩浩不似作假，皇帝又惊又怒，正欲问个清楚，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娇媚却阴柔的女声：
“皇上，你没瞧见他二人方才如胶似漆的模样么？那样子，说不是日久生情，谁信呢？”
娇娇的笑声，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声音，可不知为何，总带着几分令他心焦的森冷。他有些不耐的开口：
“妍丫头不是那样的人，方才你也听见了吧？”
“我是听见了啊，但皇上，话语是可以蒙蔽人心的哦。”玥妃媚眼如丝，轻轻瞟了一眼皇帝，风情万种，“不如，找人来给苏大小姐验身？”
“胡闹！”皇帝勃然大怒，“若是战凯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与苏战凯是多年兄弟，苏战凯有多爱他的妻女，又有多护短，他自是知道的，如此做法，若是苏战凯在世，怕是宁愿让女儿终身不嫁也不会同意。
玥妃见皇上油盐不进，开口道“对于姑娘家而言，名声最重要，想必苏哥哥在世，也肯定不希望苏小姐被满晋州城的人指着鼻子骂吧？”
皇上面色犹豫，似有松动的迹象，玥妃柔柔一笑，却依旧寒凉：“如今这个法子，虽然说出去不雅，但，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自证苏小姐清白，又能堵悠悠之口，想必苏小姐必定是乐意的。”
“罢了。”皇帝重重叹一口气，“问问妍丫头愿不愿意吧，若是不愿意，便罢了。”
萧明皓心中一喜，连忙开口：“父皇……”
“够了！”皇帝冷冷地看着他，露出难得的横眉冷眼，“君无戏言，无论结果是什么，你的妻子，只能是苏子若，趁早死了这条心。”
皇帝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儿子，恨恨一挥手，拂袖离去，玥妃见状，警告地看了萧明皓一眼，也跟了上去。
萧明皓无力地塌下身子，任冰凉的地面冲淡内心的焦灼火热，大雨依旧滂沱，雨声啪嗒，犹如厉鬼哭嚎，偌大的明月居，透出点点悲凉，照得男人眉眼，愈发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