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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海安河宴(五十一)

    晶莹剔透的玉质,精巧的雕工让玉箫看上去像是一只巧夺天工的工艺品,而不是人手中的武器,但是季淮安是亲眼看到过这只看似温润的玉箫是如何除掉对手的。

    尽管如此,也无法掩饰季淮安看到瞬间的惊喜。

    很快,玉箫被主人收了回去,季淮安绕过了拐角,果不其然在另一边看到了他一直想见的人。

    季修宴背半抵在墙上,依旧是一身黑衣,只是脸上的面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

    “就这么急着想见我?”说话的时候季修宴的眉头不禁皱起,他还不太习惯和季淮安太过亲近。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是当得知世上还有自己的血亲,还有别人牵挂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甚至是他十四年里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季修宴没有接话,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季淮安紧紧跟在后面,不过这次他没有喋喋不休的说教,或者是请求,几次下来,他也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季修宴不太喜欢的地方,就像他从小也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兄长一般。

    “一路跟着我有何企图?”

    “如果你不想让我跟着,我又怎么可能能跟你一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名剑山庄所设的场地范围,不远处是一条小溪,不说话时,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夕阳逐渐落下,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水面上,粼粼波光泛着灿烂的金色。

    黑衣少年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走着,后面的白衣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时而慢让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而快,生怕赶不上前面人的脚步。

    随着天色变暗,少年人的脚步也逐渐放缓,一前一后仿佛是在漫步。

    “你能告诉我你这些年都在哪里吗?”最后还是季淮安没有忍住。

    季修宴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慢放缓了脚步,直至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逐渐被地平线吞噬的艳阳,他痴痴望着被晚霞染红的天际,心底难得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安全感。

    “就那样过的,苟延残喘,不择手段地活着。”

    再多余的歉意季淮安也说不出口了,虽然当年他死里逃生,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这些年过的比季修宴要幸福太多,有慈爱的师父,有友善的师兄弟,若是当初没有经历过那些,他根本想象不到还会有如此黑暗的事情存在。

    “当时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爹娘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有如此打算,的确是我自作主张,我以为把你送出去了,肯定比跟着我们送命好。”

    季修宴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作任何的答复,这样的态度却是让季淮安有了一丝对他们之间薄如蝉翼的关系有了一丝的不确定。

    “是师父和叶师兄把我救回去的,我听师父说是爹曾经向他们求救,只是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其实他们还在惦记着你,可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有任何的挣扎了,阿宴,我是亲眼看见他们走的。”

    “你说的够多了。”

    “不够,你比我聪明多了,也很清楚不是吗?等名剑大会结束,你和我一起回九华宗吧,师父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季修宴回过头,淡淡地望着不远处的人,“已经无济于事了,你的出现,除了让我了解到到底发生过什么以外,根本帮不了我什么,你以为我在星辰教待了快十年,是你一句帮我就可以解决了的吗?我告诉你吧,我这些年手上沾的鲜血比你踩死的蚂蚁都还要多,九华宗容的下我吗?即使我们有一样的面容,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也很清楚不是吗?我们从出生起就不是一类人,今天更加不是。”

    面对季修宴的敏感戒备,季淮安有些无力,“师父当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等你回了九华宗,就当没我这人吧。”黑夜中,季淮安的双目璀璨光亮,季修宴不得不避开了他的视线,“这种面子话多说无益,如果你在名剑大会前夕还是要和我说这些话白费口舌,我看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季修宴将玉箫一横,“现在该我教教你怎么对付棘手的敌人了。”

    ……

    再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这次会面无疑是最开心的时候,只是季修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以后并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身份悬殊,处境艰难,还有无形中随时在窥视着的仇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的话说的决绝,让他根本说不出任何可以挽留的话。

    满怀着矛盾回去,同样的其余九华宗的弟子也算不上有什么好脸色。

    “这是怎么了?”季淮安随口问了一嘴。

    “早些时候那个人来找过小师叔,只是小师叔敲不在。”

    “哦。”季淮安也没有深究到底是谁来了,兴致缺缺地就回了自己房间。

    一直在等着他回来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诶?季师叔好像受伤了?”

    回到房中的季淮安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竟然被划破了几处,虽然之前也是和季修宴交过手,他也的确根本不会留情,只是也没有想到到现在了对自己还是没有点改变。

    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大多都还是在剑拔弩张的时候,可是大概是因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变化其实他感觉的到。

    现在去深究过去发生了什么好像并不是好的选择,他也还弱小,甚至还藏在九华宗的羽翼之下,而季修宴的处境更是比自己危险万分,但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还以为变了呢,结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烂脾气。”季淮安脱下了外袍丢在一边,“也不知道你这脾气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季修宴的脾气在他面前可见一斑,总归算不上多讨喜的性格,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恰恰是这种性格才能让他在残酷的竞争中活下去。

    也是因为这次的相逢让他又想起了很多过往和根本无法磨灭的记忆,所以至于其余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影响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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