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哀 求
郑郎中倒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医者，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人品很好。
刘氏的病便是请郑郎中给开的药方。
要说这刘氏运气真好，她去请郑郎中时，郑郎中敲刚从邻村给人看完藏家了。
一听刘氏哭诉吕大的情况，郑郎中觉得救人要紧，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跟刘氏赶到吕家来了。
由于抢救及时，因此吕大终于转危为安。
此刻，见吕大已无大碍，郑郎中便为吕大开好了药方。
刘氏打算去镇上给吕大抓药，可刘氏亦身无分文，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吕家的钱可都在吕婆子手中紧紧攥着呢！
吕婆子的心里却始终在记恨吕大家的女人，她大概忘记了自己也是女人，而且还是吕大的亲娘！
在抢救吕大这件事上，这老虔婆竟然当着郑郎中的面放话“一文不出”！
“本尊”觉得，这吕婆子真够心狠！
老虔婆放出的话，究竟是气话还是真心话？
不过，还真让人怀疑，这吕大究竟是不是吕婆子的亲生儿子！
最后，郑郎中竟也看不下去了。
正所谓“医者仁心”，郑郎中只顾着提醒刘氏，病人要注意哪些事项，索性也不提诊金的事情了。
刘氏含泪向郑郎中说声“抱歉”，只好先欠下诊金，然后把郑郎中送走了。
尽管吕婆子放了狠话，但是刘氏心里仍然对老虔婆抱有“一线希望”。
为了能给吕大买药治病，刘氏想拉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去向吕婆子哀求。
瞧着躺在床上的亲爹，大丫、二丫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大丫、二丫甚至愿意去给吕婆子下跪，求吕婆子大发慈悲，给点钱，救吕大的命。
“本尊”对这个吕家早已是无语了。
以“本尊”对吕婆子的了解，断定老虔婆咬死了也不会给刘氏银钱的。
这会儿，躺在床上的吕大，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为吕家当牛做马，等到自己突然遭难了，他的亲娘却第一个把他给抛弃了。
吕婆子觉得，吕大对于这个家，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了。
吕大如今躺在床上，就是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吕婆子目前已将吕大视为这个家的“累赘”！
吕婆子判断，吕大能不能治好暂且不说，即便花钱治好了，将来也是个残废！
更加令吕婆子闹心的是，今后不但指望不上吕大能为吕家继续干苦力，而且还得多养活一个废人！
总之，此刻如果要让吕婆子说真心话，那便是“吕大留不得了！”
然而，真正能为吕大时刻着想的，除了体弱的妻子刘氏，还有那三个曾经令他十分嫌弃的小“赔钱货”。
不过，在“本尊”的帮助下，牙子这次倒是变得有“骨气”了！
更何况，牙子对这“便宜”爹也实在不怎么“感冒”。
“本尊”觉得，牙子就算被老虔婆打死，也不能给老虔婆下跪，这是她的底线。
而且，“本尊”认为，牙子完全有能力赚到钱给娘亲和爹爹治病，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老虔婆面前低声下气地过着“乞讨生活”。
当然，这也只是“本尊”对生活在吕家的牙子的一点建议！
牙子极不愿意跟随刘氏去求老虔婆，这当然也在刘氏的意料之中。
刘氏也能理解，平日里老虔婆对待牙子可以当得上“残忍”二字！
最后，刘氏只得带着大丫、二丫去找老虔婆了。
再说这吕婆子，实际上她还真有钱！
这老虔婆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牙子记得，房梁上的那个篮子，被吕婆子挂在暗处，里面躺着裹了又裹的一麻布卷。
这麻布卷中的散碎银子此刻正闪着些许亮光。
这麻布卷还是“本尊”提取了牙子的记忆才知晓的。
那是有一次，牙子上房顶掏鸟窝，正想要离开房顶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吕婆子的秘密。
当时，吕大把卖猪得来的银两交给老虔婆，老虔婆偷偷摸摸地将银两全部塞进那麻布卷里，竟然没察觉到牙子正巧在房顶上……
不过那时的牙子还太小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算是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就连娘亲、姐姐们都“忘记”告诉了。
正当刘氏在老虔婆屋里哀求、吕三跟张氏仍在柴房里翻云覆雨的时候，牙子便在“本尊”的“鼓动”下，逮着机会便攀上了房梁，将那篮子里的麻布卷取走了……
话又说回来，这些银钱原本就是吕大挣的。
咱也实话实说，这个家里也就吕大还能干点活，这些银钱本就应该属于吕大支配的。
可吕大竟然没给妻子刘氏一点银钱，全都拿去孝敬吕婆子了！
足见吕大对老虔婆的在乎远远胜过自己的妻女！
这吕大那是真愚孝哪！
“本尊”看着吕大一家人在赤裸裸的讽刺与现实中挣扎过活，心里亦是五味杂陈！
“本尊”此时心中自然有了计较，算是替吕大一家人主持一回公道，将这银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刘氏和大丫、二丫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打动铁石心肠的吕婆子，换来的却是一顿臭骂。
刘氏无奈，只得默默流泪，和大丫、二丫神情落寞地回吕大屋里了。
这结果早就在“本尊”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更令牙子加深了对老虔婆这个恶人的印象。
“本尊”当然也不愿意看见牙子的娘亲、姐姐们伤心落泪，她们当是牙子心里真正在乎的亲人。
“娘亲，牙子有办法！娘亲不哭！”牙子伸出一只黑黑的小手，替善良的刘氏擦试着脸上的泪花。
刘氏怔了怔，望着眼前的牙子，这分明就是几天前从家里离开的那个小娃娃呀！
这么小的娃娃应该还在娘亲的怀里撒娇呢！
怎么今天却令刘氏觉得，牙子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大概是因为几天前的牙子软弱、无力、笨拙，风一刮就要摔倒的样子，始终还萦绕在刘氏心间！
然而，面前的牙子居然能连续躲过老虔婆和吕三的疯狂追打……
尽管长期营养不良，可牙子黑黑的面颊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和坚强！
这真是我家的牙子吗？刘氏心里问自己。
这几天牙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刘氏也想弄清楚。
尽管刘氏无法相信，也不知道牙子这几天都遭遇了什么，但是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娃娃竟然还好生生地活着。
这就足够了！刘氏来不及多想，她长叹了一口气。
刘氏拉着牙子黑黑的小手，缓缓说道：“牙子能平安回来，就是老天对娘亲极好的恩赐了！至于抓药的银钱，还是去问王婶借一下吧……”
“娘亲，咱不用去借钱！我在山里采到了野灵芝，拿去镇上药铺换银钱，不就能给娘亲和爹爹抓药了吗？”牙子软糯糯地安慰刘氏道。
这回刘氏心中真惊讶了！
刘氏心中清楚，要不是牙子经常挖药材换钱，为她抓药治病，她这身子恐怕早已化作荒野里的一抔黄土了。
或许刘氏这辈子也没见过野灵芝长的啥样，但瞧着牙子言之凿凿的样子，于是便相信了。
大丫、二丫赞赏地望着牙子说：“牙子真能干！真是好样的！”
“嗯！牙子，娘和你去镇上，大丫在家照看你爹，二丫今天替牙子打猪草！”刘氏稍许镇定下来，吩咐道。
“不！娘亲身子弱，不能累着，留在家里照看爹！两个姐姐结伴进山打猪草，山里有大蟒蛇，姐姐们可不敢跑远了！”牙子坚持道。
还没等刘氏反应过来，牙子便拿着郑郎中开的药方出屋了。
牙子背上背篓，飞一般跑出吕家院子了。
牙子这奔跑的速度令刘氏惊讶，也给刘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刘氏心里对于牙子的坚持感到安慰，心说这孩子可真是长大了许多！
刘氏心想，牙子命真苦，本来生在一个富贵之家，现在却流落到这个贫穷的农家。
刘氏哀叹着，吕大如今摔成这样，自己恐怕都没能力活下去，还连累了牙子这孩子，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淌着……
“娘放宽心，别哭！咱爹会没事的！牙子这样讲的！郑郎中也是这样讲的！”大丫安慰刘氏道。
“嗯！嗯！我不哭！大丫、二丫，你俩都好好的哈！你俩去打猪草吧！路上注意安全！”刘氏神色恢复坚强道。
大丫和二丫见过跑得快的孝，却没见过跑这么快的牙子。
大丫和二丫相视一笑，便出屋去寻了两个背篓，她俩随后也离开吕家院子了。
刘氏抹干眼泪，她支开了大丫、二丫，脸上的泪痕却又一次被奔涌的泪水浸湿了。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刘氏心中便没有吕婆子了。
“本尊”觉得，刘氏性格太懦弱，要在“狼窝”似的吕家过活，当要有些改变才行。
刘氏清楚，如今吕大倒下了，吕婆子定然会毫无忌惮地欺负自己和女儿们！
刘氏心下决定，即使自己拼了性命，也得保全三个懂事的丫头。
这时，躺在床上的吕大嘴里哼哼了两声“水！水！”
刘氏的思绪被吕大打断了，她望着吕大干裂的嘴唇，心说大概是自己上辈子欠这个男人的吧！
刘氏用勺子往吕大嘴里喂了水。
吕大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
刘氏觉得，等吕大醒来，她必须让这个男人认清他的老娘。
刘氏也想试图改变吕大。
毕竟，大丫、二丫都是吕大的亲生女儿，他吕大不护着，谁来护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