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臂
话说十大银衣侍卫，修为都在六阶尊士到九阶尊士之间。境界不同，内力和使用的武器强度也大不相同。
黎族修炼境界之法，已有四千年历史，上承上古先人重托，下普万千黎民百姓。功不可没，造福万家。
九大境界有深有浅，九级阶位有高有低。最高深莫测的，莫属“天尊”境界的三种变幻了。只是当今世人无人可及。千年前，也只有一人修满过“三阶光幻天尊”这样最终极的境界。那就是现在供奉在先祖殿中，赫赫有名的“十指天尊”。
传说，断臂祭祀之礼，就是从他那个时代开始设立的。
黎族王室宫殿后东侧，有一条巨大的山脉，上面修筑着若干黎族的祭祀神殿。而在这神殿之间，有一个黎族秘密修行的洞穴，取千年菩提上仙之名，为“菩提洞”。
菩提上仙，是九阶圣者，修为高深莫测，仅次于天尊，也是历来黎族敬重的仙僧之一。但是菩提上仙本人，却只存于传说之中，据说千年以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但是他恩泽后代，留下的菩提珠和菩提子，是孕育灵魂和起死回生的神物。后世对他的纪念和留恋，也全都集中在那个菩提洞中了。
麓云梦在倒下的那一刻，菩提洞中黑暗的角落里，衣衫松弛的盘坐着一个少女，心头猛然痛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看着从洞外投射而下的月光，呼吸平缓。但随即，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周围是有些潮湿的墙壁，头顶有一方开凿出来的圆形的天窗，虽然不大，但是如果想看，也能看得到外面的璀璨星穹。
四周是一片开阔的水面，她坐在水中的圆形莲花石台上，石台高出水面仅有几公分。此时，水面如未磨的镜子，从四周时不时投射到她身上几束金灿灿的光芒。
她白皙且柔嫩的脸上，被金光映的发烫，渐渐变得微红，但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拥有双臂。因为她才十五岁。她是黎肆的妹妹，黎云。她被族长要求困在这个地方，已经三年。到现在，她都从未开头说过一句话。就连她自己，都担心会忘记了语言。
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母亲，黎肆脑袋嗡嗡直响。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绿草，膝盖上满是鲜红的草叶。
他慢慢跪了过去，鼻头酸到难忍，心中难过，声音沙哑：“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已经低下了头，哽咽声不能令他再发出一点声音。就在此时，玄鸟高台上的族长下令道：“给我台出去，祭祀大典继续！不得有误！”
十大银衣侍卫抱拳得令，过来拖麓云梦的尸体。黎肆这时候，才突然惊慌失措起来，立即挡在母亲身前，颤颤巍巍的喊道：“你们滚开！不许碰我母亲！”
“小子！违抗族长旨意是死罪，不像死的就让开！”一名带头的银衣侍卫，一把推开黎肆的身子。黎肆身体瘦小，竟被打出十几丈远。为首的银衣侍卫由此吃惊，说道：“我并没有用力。来人啊！拿下，继续举行祭祀！”
“是！”说罢，两个祭祀大汉前来，像从框里揪出一只小鸡仔一样，将黎肆揪了起来，重新带回到红色的祭祀区域。
尽管黎肆大哭大闹，浑身扑腾乱打，还是无济于事。站稳之后，所有祭者手握大刀，将祭祀人的胳膊伸好，准备重新动手。
黎肆脸上痛苦绝望，怒视着身后的族人。来自小叶峰的族人，在族长战士的带领下，亲自将他捆绑好了，送来祭祀场，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又怒又无奈，喊道：“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吗？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会遭到这样的酷邢啊！”
但是很快，黎肆的声音就淹没在这沉沉的夜风和一声声苦痛的哀嚎中。
祭者大汉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
黎肆只觉得左臂钻心一痛，浑身的骨头欲裂，肌肉痉挛，满身沸腾的血液仿佛找到了出口，狂欢一般涌向左臂的伤口处。他的双腿立即柔软无力，像是身上的绸缎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另一边，砍下的手臂被无情的抛在了地上。前方的女孩躺在地上很久，才有两个身穿深蓝色侍卫服走来。
他们一人拿着暗褐色的药箱，一人将她扶了起来，用一个金白花边镶嵌而成的小瓶，倒出了白色中掺杂绿色的荧光粉末，在一块略厚的特制棉锦上，上面涂抹着不知名的东西，散发着刺鼻却清凉的气味。
两人将这块满是药粉的棉锦贴在女孩的断臂伤口处，用白色的绷带包扎好，又为她穿上白色的衣衫，草草了事后，扔在地上，走向黎肆。金白花边镶嵌而成的小瓶仍在地上。
女孩缓缓地睁开眼睛，虽然剧痛的感觉已经过去，但依旧没那么好受。黎肆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充盈着愤怒，右手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躺在地上。
几人扶着他正要包扎，黎肆却怒吼一声，骂道：“滚开！”
两人先是一愣。为断臂者包扎伤口这么多年，求之不得的大有人在，但却还未遇见面前这样拒绝医治的少年。两人对视一眼，还想继续帮他，不料黎肆不知从哪来的劲儿，忽的一下坐了起来，一拳打向正朝自己凑过来的人。
只见他巧妙一躲，避过黎肆的重拳，瞬间擒住他的双肩，另一个人拿出一件白色长衫，也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过多时间，随便一套，就朝后面的人跑了过去。
黎肆挣扎几下，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盯着高台上正在审视一切的族长，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话：“破霓！吾必杀之！”
女孩伤势好转，捡起地上的小瓶，回过头看看正痛苦哀嚎的黎肆，问道：“你是不是傻？”黎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强装镇定。
但是他伤口却依旧一阵阵钻心的疼。
女孩淡淡地说道说道：“菩提炼金散是专治断臂刀伤的良药，是菩提果和其他八种药材共同制成的。传说，是我们黎族菩提上仙赐予给黎族后人秘方。”
听到“菩提果”三字，黎肆一个激灵挺直起身子，问道：“菩提果！？那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女孩吃惊地问，“菩提果是菩提洞中的仙果。菩提洞是黎族王室禁地，里面藏着无数黎族王室和上古祖先遗留下来的奇珍异宝。”
他长叹一口气，白色的袖子已经被血染湿，松开手，还是会有血液渗出。
女孩压低了声音，有些怀疑的问：“你真是黎族人？连这些都不知道。菩提洞这地方，庶民是不能提的。黎族人每人都要在族中的古制礼堂里，修习八年的境界基础，同时，族中长老也会讲很多古礼和祭祀的制度，为的就是这一天的断臂洗礼！”
黎肆冷哼一声：“什么洗礼，惨绝人寰，简直愚昧幼稚！”
女孩摇头疑问：“你说什么？”
黎肆双眼转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对她只是一笑，说到：“没什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正说话间，伤口突然又传来一阵剧痛。这次和前几次有些不同，仿佛是触及到了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他急忙捂着伤口。
女孩急忙说：“你别动！你不能再流血了。”说罢，将她左臂伤口处包扎完整的白色绷带解开。
“你干嘛！”黎肆强忍剧痛。女孩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说道：“先给你止血！”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谢谢你，不必了。男人顶天立地，何惧这些小……”，“事”还未说出口，他就缩起来肩膀，含着胸口。
看来痛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肩膀和后背。女孩不屑：“倔驴一头！”说罢，嗤拉一声，撕开绷带，去掉脏了的一部分。此时，她拿起地上的菩提炼金散的小瓶，慢慢褪下他胳膊上的衣衫，撒上这白绿相间的荧光粉末，用嘴巴和右手忙碌了一阵，将他的肩膀缠好了。
黎肆只觉得伤口处一阵阵温热，酥麻，竟是十分舒服，忍不住去摸。但是这女孩推开黎肆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啪”的一声，就拍在了他的伤口处，紧紧地咬住绷带的另一端，系紧了。
此刻，黎肆的脸形痛的几乎扭曲了，满满地哀怨道：“轻……轻一点啊！”
女孩淡然地说道：“这种药有奇效，世间罕见。剩余的药量虽然治不好你，但是也能减缓你的痛苦。你拿着这个小瓶吧。我要随族人走了，后会有期吧！”
说罢，女孩站了起来。黎肆看着她递过来的白色小瓶，上面是一个红色的木栓，尾部系着两根布条。
因为身上只有一件长长的红色丝绸遮体，刚才只是又多了一件白色长衫，所以她身上的衣物松松蓬蓬，冰肌玉肤也随着微风若隐若现，令黎肆羞于直视。
她站起来的时候，丝绸很滑，一不小心就脱手了。只见一双雪白的长腿立在黎肆面前。女孩惊慌失措，尖叫一声，急忙弯腰捡起红色丝绸，遮住身体。抬头看去，黎肆早已将头转了过去。
女孩心中一动，微微笑道：“没事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黎肆转过头来，满脸通红，声音都有些发抖，回答道：“黎肆。”
女孩瞪大了明亮的双眼，万分惊讶的跪在地上，声音惶恐不安，略带颤抖：“你，你真的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