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
“而且，金耀说……”
邹弩面朝那紧关着的房门看了眼，似乎能透过房间的门看到在客厅里坐着的金耀，带着些八卦的意味。
“金耀说，在那之前，金卯愚已经暗地里答应他了，说过段时间让金蕊和他去领证。这事金蕊好像都不知道，就只是金耀和金卯愚商量的。这小子刚才说到这儿的时候，还傻不愣登的笑呢。结果，两个人谈好没几天，金蕊就被金卯愚决定送给外人了。”
刚才听金耀满怀幸福感说这话的时候，邹弩差点没笑出声。要不是碍于他要保持严肃的形象，需要用这个形象把金耀知道的都问出来，他是一点都不想忍下去。
楼上金蕊对金耀是个什么态度，那可是明摆着的。又嫌弃又厌恶，一提到金耀的名字，金蕊就是一副看不起的神态。
就冲这，金蕊就算是没因为嫁老头的事和金卯愚吵起来，惹疯了金卯愚，也得因为金耀和金卯愚吵一架。
邹珩意外不过并不诧异，以金耀提及金蕊时的态度，这些不足为奇。相比于这些，邹珩更在意的是金卯愚既然已经答应了金耀，怎么又出尔反尔呢？
自家人和外人孰轻孰重，左右手一般存在的金蕊和一个老头哪个更加不能放弃，这些金卯愚都该是明白的才对。
邹珩想着，如果是他，断然不会让金蕊这个对自己了解甚多的人去到外人身边，只会把金蕊这样的存在牢牢控制在手掌心。这样才能保证一些隐秘的事情永远成为不为其他人知的秘密。
“金耀如果对金蕊动了这种心思，依着他这什么都藏不住的性子，金蕊应该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当初在金耀和金卯愚说完之后几天的时间，那老人就上门要金蕊嫁给他，说不准……”邹珩的话语停在此处。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在那位老人去金家之后的事，说不准就都是金蕊一手安排的。若真如此，金蕊此人可就不是他们现在所知的那么手无缚鸡之力了。
起码，再一次超出了邹珩的想象。
这个一次又一次给邹珩带来“意外之喜”的金蕊，邹珩一时之间都想着是不是该为自己的运气鼓鼓掌。
“那还要不要让他们两个见一面？”邹弩问。
“见。”
金耀说到亲眼见着金蕊死了的时候可没有邹弩描述的那么欢喜。得知心爱的女人还活着，但凡是个人第一反应就算不是震惊，也该是开心雀跃，眉眼间都是掩不去的开心才是。
可金耀，却那么急切地喊出来他是亲眼看到金蕊死的，说到这些时，他眼中一点悲痛都看不到，甚至有些害怕在其中，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这种反常摆在眼前，不让这两个人见一面，怎么对得起金蕊的百般算计。
“得嘞，我这就去。”
邹弩把门一关，邹珩那只看似虚浮实则是在承受他全身重量的右手终于支撑不住。
这一病，生的还真是时候……
没过多一会儿，下属就进到房间里，见邹珩坐在地上，有些惊讶但没敢说什么，只是默默从邹珩手上拿走电脑，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通敲打，不过一分钟就将那个隐藏着的文件夹中的内容展现给了邹珩。
邹珩看过，脸上的笑意总算是真切了些。
“把梁均叫起来，让他把这些发给隆总。顺便让江逢陌也发一份出去，他知道该发给谁。”
下属转身，邹珩又补充一句：“让他们两个合计好之后再发，该说什么、怎么说都商量好，别到时候两边的人冲突了，对哪边都不好交代。”
“是。”
下属离去之后，邹珩闭着眼睛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汪哥，就在今晚。”邹珩简略道。
电话那边的汪磊竟然一句都没问，就这么应下了邹珩的话。邹珩知道他这哪里是对自己信任，不过是有于华丽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妻子。
事情大多都安排妥当，邹珩几句话让旁人忙起来，像个陀螺似的连轴转，他自己倒是落了个清闲。
但邹珩很清楚，这中间还有很多问题他都没能解决，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解决，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手机屏幕还亮着，只不过换了个界面。
邹珩指尖在屏幕上摩挲，冰凉的触感在这一刻却变得滚烫。那个陌生的号码，是他和姑娘之间现有的唯一关联。
不知怎的，邹珩鬼使神差般再次拨出了这个号码，他明知这个号码根本打不通，但就是有一个声音催使他的手指按在了拨出的那一方屏幕上。
而这一次，却不再是冰冰冷冷的机械般的声音。
邹珩屈膝要站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那个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的“嘟嘟”的声音，让他大脑已经完全空白，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手的存在，忘记了还可以用手去支撑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站起来。
几次未果，“嘟嘟”的声音突然消失。邹珩以为是那边有人挂断了电话，随即放弃挣扎，不再想着要起身。
可当他把手机放下，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时，他发现那电话竟是接通了的！
那一刹那，邹珩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他失去了呼吸，没有东西在手的左手手指不受他大脑控制乱动着，右手将手机缓缓贴到耳朵边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而已，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却让人充满期待。
“喂。”邹珩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才能发出声音，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而这个身体也已经不是他的。
没有声音……
电话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个情况，让邹珩无比庆幸。
天知道他在发出声音之后有多怕那边传来一阵叫骂，说他是打错电话了。
呼吸瞬间重归到邹珩的身上，几个深呼吸都不能让邹珩平复下来。他不着急，他知道无论他说不说话，那边的人都还在，这就够了。
邹珩带着心满意足合上眼睛，浅笑的声音是那么悦耳、那么动听，如山涧溪泉、如林中清风。
在邹珩平静下来之后，他听似乎到了那边的呼吸声，但又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幻听。呼吸的声音平稳，自这通电话接通之后就没有过任何起伏，跟他完全不一样。
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吧。
感受着这份安宁，邹珩幻想出此刻在电话那边的姑娘，她会不会也是如他一般浅浅笑着，握着手机静静地坐着，眉眼依旧如过去一样一眼便能让人沉入其中，此生再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