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不上

    海水拍到岸边也该有个浪花出来，这两个人见个面却一点火花都没有。当事人无不无聊邹珩不知道，反正他是挺无聊的。

    “行，就算你没死，你又怎么敢回到渎沈市？”金耀凶是凶了点，可这话里这么听都有种委屈。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遗弃，然后再次相遇之后的场景。一方对另一方很是依赖，才会这样强装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早就想贴蹭过去，和另一方有亲密接触。

    简单来讲，就是失了父母的子女与家人重逢，子女略显埋怨，刀子嘴豆腐心，但不说点伤人的话又觉得自己太委屈。

    抗拒、害怕、委屈……种种情绪混在一起，反倒是让金耀越来越冷静下来。

    金耀起身，邹珩下属要去拦他，转身之间看到邹珩摇了摇头，随即作罢。

    金耀一步一步踩实，与金蕊之间的距离逐渐变小，那种介于真切与幻想之间的情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当初我假死，有人想要做成真，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在吧。”金蕊闻见了金耀身上过于浓厚的香味，那是金耀从酒店里拿过来的，说是时时刻刻不能让他有失身份。

    那味道不凑近是闻不到的，也是金耀在上楼的时候特意喷在身上的。

    当时金耀还是以为金蕊不可能活着，就已经给出如此重视，可知他真的见到金蕊时该是有什么反应。然而，这些该有的却都像是被人活生生按压下去，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如金蕊的话来得让人感兴趣。

    一波三折，每当事情的真相在邹珩他们以为是这样的时候，就会发生改变，且还是巨大的转折而不只是小的偏差。

    以为是金卯愚对金蕊别有打算，金卯愚才会在金蕊拒不嫁人之后把金蕊安排到别处，结果却是金蕊从中作梗。以为金蕊假死金耀只是在边上的旁观者，但金耀现在却有可能是时间的参与者。以为金耀对金蕊很是喜爱，现在看来似乎也并非如此，起码金蕊对他来讲不会是最重要的爱人那样的存在。

    如果当初金耀真的因为什么对金蕊出手，想给金蕊又一重重击确保金蕊的死不会出现意外，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金耀冠着金家的姓氏，作风与金家人不同，骗人那方面也没有学到什么，可在这心狠手辣的上倒还是有些金家人的作风的。

    狗咬狗的戏码要开始了吗？邹珩拿了张小板凳，在厨房靠门的位置上坐下，手里握着一杯温水，听得很是认真。

    “我……”

    “你不用解释，做了就是做了。当初你做的也不是毫无痕迹可查，而我也不是任人肆意谋杀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人。相反，金耀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屋里的温度没有过改变，可金耀却觉着自己越来越冷。那是透心凉的冷意，是运动也根本压抑不住的冷。

    金耀喉结不住地上下移动，一呼一吸之间的时间越来越短。而空气中无形的压迫带给金耀的却不仅仅是这些生理上的变化，更多的是心态出现的崩塌。

    金耀不敢再朝着金蕊的方向走，短短几步，几米的距离，对他而言就像是灌了铅的腿脚在沙漠上行走，走得让人绝望。

    金耀不知道金蕊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当年或许有没有收拾干净遗落下的线索，可事后许久都没有人去过案发现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对。

    “觉得奇怪？那就要问问你最亲近最敬仰的小爸爸了，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金蕊的快乐是建立于他人之上的。看见金耀那震惊失色的脸，那说什么也不敢相信最亲的人会出卖他的面孔，金蕊就有说不出的喜悦。

    二人的位置似是做了调换，这一次，变成了金蕊主动走到金耀的面前。

    金蕊的手轻轻抚过金耀的脸颊，这个她曾经要讨好的男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被她放在眼中。什么喜欢、爱慕，都不需要了。那些个虚情假意，让她回想起来就会作呕的过去，直到此时此刻才算是真的过去了。

    “小子，要不是你对金耀有用，你觉得凭你这蠢货他会留你到今天？”

    “你以为你这几句话就能骗得了我？金蕊，你还真以为我依然是当初那个能被你骗得团团转的我呢。”金耀突然强势。

    外强中干，纸糊出来的也就能做做样子了。

    金耀看上去完全没有被金蕊干扰到，心底已经慌的不行。他想下楼，想见金卯愚的念头愈发强烈，他想让金卯愚告诉他金蕊说的都是试图动摇他们之间信任的谎言。

    慌神四下去看，金耀看见了那个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人，怂了的心像是被什么蛊惑到一般。

    金耀绕开金蕊，躲过那只又要落在他脸上的手，手上突然多了把刀。他直直冲向邹珩，似乎是想在这个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之下能够完成什么。

    但他这么一个废材，平日里就是个没用的，关键时刻就更不可能做到什么了。

    人被邹珩下属按住，刀也被下了，金耀连挣扎都做不到，只有从他那稍微灵活些的手指能看得出他内心的不甘。

    “所以，这又是个虚假的故事。”邹珩淡淡说着，一杯水已经喝尽，该听的该逼出来的都已经齐活，他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坐下去的必要了。

    “是真的。他当初让人在我的身上补上一刀是真的，今天要杀你，也是真的。”

    金蕊一转身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丝毫没把金耀的死活放在眼中，甚至对金耀没能成功而遗憾。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

    邹珩想了想，金耀对他一直是不远不近，因着是他救出金耀，金耀就算是不被他的人困住手脚也不会要出手想杀他。

    而金耀的改变，似乎就在金蕊靠近他的那一刻。

    邹珩突然想到那日他听到的话，又看了眼金蕊，发现金蕊这个人还真的是能让曾经对她有过好感的人为她死心塌地啊。

    这本事，常人可学不会。

    只不过若是这样，先前就有些说不过去的了。金耀这么听她的话，又怎么会舍得给她补一刀，加速她的死亡，而不是把她救走呢？

    那样，或许还会多几分得到她的把握。

    邹珩对此是有疑问，但也不打算继续了解。别人的恩恩怨怨他没必要去探究过深。

    “慢着。”在邹珩整理好衣服要离开的时候，金蕊突然主动留下他，“你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见到金耀，尤其是在你已经从金耀身上得到了你需要的东西之后。你也不会真的只像你说的那样目的单纯。你到底想从我和他的身上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