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谈父
“你冒着危险,不想别人知道你放了我让我回下来,是有人要你这么做的吧。”邹珩靠着树干,双腿蹲的有些发麻。
他想过这男人是不是自作主张让他活下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他们这种人最重视的不是命,而是自己的使命。这个使命可大可小,或许只是送个什么东西,又或许是天大的事。
现在,对他们而言,除掉他也算得上其中之一,但他们并没有选择完成,而是违背了下达使命的人意愿。
最重要的是,如果仅仅是自作主张,那刚才那个人就完全没必要让他躲起来。他不可能因为这些见不得人的人永远生活在黑暗中,指使他们来杀了他的人早晚都会知道他们没有完成指令。
所以,除了有人临时改变主意之外,邹珩再想不出其他能够让这个男人突然改变主意的缘由了。
“你不能在这里了,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出现在公共诚被人发现。我们冒着风险救下你不是让你来坏事的。”男人哑着嗓子,刚才那几句话对他的影响不小。
“我知道你在想我们做这些的动机,我劝你一句,离这些远点,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再出来回你的营地老老实实做你的公子哥,再熬几年,之后转业或者继续待在那儿,反正摆在你面前的都是康庄大道,没有阻碍。有些事,不是你该沾的。”
男人婆婆妈妈说了一大堆,邹珩听得懂的听不懂的都有。
从医院那场摆到明面上的刺杀,邹珩听到是谈槿派人所为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认为这些多多少少都和谈槿撇不开关系。
真正让他将眼前这些人和谈槿区分开来的,是男人刚才应下他的话说他和医院那护士并非一伙人。
邹珩在男人说出那话时,其实也没敢完全相信,一面之词需得有更可靠的证据来支撑才是。
“顾坤邦现在可还好?”邹珩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坐在轮椅上还准备对他长篇大论讲道理的男人,嘴张的能朝里塞个鸡蛋进去。
男人当然知道邹珩在说什么,也正因如此,他没敢讲话,而是回想刚才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他能确认自己并没有透露出半点不该有的信息,而且也完全没有提到任何有关他幕后人的字眼。
怎么可能就被猜到了呢?
男人不明所以,抬头一看邹珩眼中带着戏谑的玩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刚才短短的一瞬间给了邹珩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在此之前,邹珩或许因为什么特殊原因猜到了什么,但也只是凭空猜测,所以才会以此来诈他。
活了这么多年,和天天玩心的人混迹在一起,他居然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臭小子耍了?!
男人越想越气,懊恼又自责,要不是因为听到了顾坤邦的大名,他也不至于会暴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你是怎么猜到的?”男人沉声问道。
“其实,我也就是脑子一热,随口这么一问,试探一下而已。谁能想到还真是。”邹珩垂眸掩去眼中乍泄而出的奇异之色。
他只是在来时靠近那人的时候闻到了和顾坤邦身上同样的香水味道,那香水味道并不常见,所以他才会想到这么问一问,反正就算不是也不会影响到什么,最多也就会被反问一句顾坤邦是谁而已。
当然,这些也只是一部分的原因,重点还是他最近想起了有顾坤邦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因此才会在第一时间以一个极为微小的线索将二者联系到一处。
不过,谁能想到还真是远在轮城隔着一道边界的顾坤邦在操控这些人。
“我们没见过几次面,没想到他还会对我上心。如果是他让你来和我说这些的话,回头替我谢谢他。”邹珩道。
听进去是听进去了,但会不会照做,那就是两码事。邹珩想来是执着起来亲爹都不好使的那种人,更何况是个还没当上他半个爹的男人。
邹珩双手插兜,因为先前在楼里的一些个动作,衬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靠在树干上还真有点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模样。
“反正我该说的说完了,我们家老大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男人道。
说完,他控制住轮椅,让自己转了半圈,打算回到人群之中。
“如果是顾坤邦想要保我,那最开始给你们下令的人应该就是真的想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而顾坤邦,究竟在为谁效力?”
邹珩问出这话,也没指望那男人能跟他说什么,结果也和他想的一样,男人只是停顿稍许,随后大喊一声叫来个人给他推轮椅,两手一松什么也不管了。
就在邹珩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就此结束之际,那男人突然探个头回身看了邹珩一眼,道:“想知道那就去问,当初有些不该说的,现在应该也没那么多顾忌了,你也正好借此机会出国避一避。不过,周家的一部分人如果知道你去了,应该不会再次放过你了吧。”
男人说完,这次是真的走了。
和他们一起出来的人叫上邹珩,带着他和江逢陌走向另一条路,没有和那男人一路同行。
约么有二十分钟,邹珩看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路上连个会叫唤的鸟都没一只,送他们二人出来的人把他们俩送到这儿就不管了,也不打声招呼,扭头就走。
“早知道就不和他们过来了。”邹珩默默说道。
邹珩认命,江逢陌却不认,他回头大声嚷道:“哎哎哎,几个意思?C歹给两车啊,四个轮的没有,俩轮的也成啊!”
一片寂静……
两个轮的都没有,那就只能指望他们剩下腿以下地面往上的两只脚了。
这东南西北分不清的地儿,要是走对了方向还成,走错了那可就越走越远,说不准直接走到什么穷乡僻壤的山沟子里去了。
“邹珩,选一个?”江逢陌扬了扬头,示意邹珩给个前行的方向。
江逢陌不是那种路痴,方向感在当初的小组里也算是出色的,但也架不住这荒山野岭,什么都没有。
只听邹珩微微叹了一声,向前迈出一步,江逢陌以为有戏,想着邹珩是不是在他们来的时候记清了方向。
哪知,邹珩回头朝他伸出手:“有硬币吗?”
……
许是福星高照,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似的走了半天,终于看见一辆车经过。他们倒也不是非要搭个车,只是想问问人家他们走的方向有没有错。
车上是个好心人,见他们两个风尘仆仆,听到他们的目的地之后让他们上车。最后车是上了,却不是坐在车里面,而是坐到了车后面放置货物的地方,与一堆硌屁股的草席挤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