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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裴旻

    地狱一词,在神话故事中记载不少。寻常百姓家,信佛信神,也怕鬼怪,他们深信坏事做多了,就得下地狱,受十八层地狱之刑。

    江湖上,地狱一词更是恐怖如斯。

    那是一群杀手组织,神出鬼没,制衡着这座剑的江湖兴盛哀亡。

    地狱虽然作为邪道第一,却也杀戮着邪道门派。

    万古长夜唯地狱亘古不变。

    地狱虽然强大,但是江湖上也有许多势力亘古长存,实力不容小觑,就像淮河两岸吴家剑冢、吴中虎丘剑池、东越剑池、西湖铸剑山庄,还有少林、武当、昆仑、峨嵋、华山、崆峒、点苍、雪山、青城、缥缈峰等门派一直制衡地狱,不断追杀地狱的杀手。

    汉王朝《论衡》引《山亡,海经》:“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善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此文记载地狱鬼门所在,就在五百年前,那是睡仙陈抟带领的江湖,百家门派,不论正邪,挥剑东海,登临度朔山,攻克地狱。

    地狱神荼、郁垒贵为地狱东方鬼帝,已入大指玄境界,全部战死,度朔山被地狱之主天齐仁圣大帝一剑引爆,瞬间死伤无数,江湖元气大伤,地狱更是展开疯狂杀戮,四帝十殿王,四判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还有孟婆等人全部出动,为地狱东方鬼帝报仇雪恨。

    五百年前江湖进入黑暗时期,除了杀戮便是死亡,人人自危,胆战心惊。各门派不论弟子还是长老都死伤无数,名剑更是折断千把万把。

    天人睡仙陈抟不顾性命,手持一把龙剑,借剑“天问”,独闯地狱龙潭虎穴,杀得天昏地暗。那一日,九天上风云突变,电闪雷鸣,有仙人降世。有无数阴兵过道,直上云霄,与仙人交战。此等异象玄之又玄,世人谓之神仙显灵,江湖人士深知得道者多助,睡仙陈抟以自身精气神引出天象,映照诸天,与地狱大战,此战过后,天下再无睡仙,陈抟战死,地狱浮沉,隐隐不出。

    那时候天地间忽然传出睡仙陈抟之音:“数行丹诏,徒叫彩凤衔来,一片野心,已被白云留住。咏嘲风月之清,笑傲烟霞之表,遂性所乐,意得何言?”

    《闻歌》诗曰:“翠帷双卷出顷城,龙剑破匣双月明。”

    百年岁月,江湖太平。

    四百年前,吕祖横空出世,传闻他是睡仙陈抟传人,得睡仙传承,剑开天门,位列仙班后,又下天界,闯进地狱之中,大杀一通,触犯仙规,被天上的仙捉拿归案。

    又至一百年后,又有王重阳成就剑仙,开天门,位列仙班之时,回首挥出一剑,那一剑无影无形,人们无法感应。世人只是听到人世间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我地狱与你全真不死不休。”

    两百年前江湖上有地狱三剑出世,席卷天下。

    地狱有十八层地狱,有十八剑,每层狱主以剑派名,地狱第一层拔舌地狱之主称为剑一,有毒剑名浪剑,剑上的毒乃为阴毒蚀骨,所以又称阴毒蚀骨浪人,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之主称为剑二、有剑青霜,三地狱第三层铁树地狱之主称为剑三、有剑青蛇,其余之层亦是如此,直至剑十八。

    两百年前,便是剑一、剑二、剑三出世,血染江湖,闹得人心惶惶,幸得剑仙李一剑与峨眉剑灵姬出手,打败地狱三剑。

    直至现在,江湖有剑仙李太白不入天门,可保江湖盛世一代人。

    五百年的陈抟,四百年的吕祖,三百年的王重阳,两百年的李一剑和如今的李太白,压得地狱喘不过气来。

    可是江湖在变,地狱也在更迭。江湖有儿女成长,地狱也有黑暗世界驯养新生血液。

    峨眉山半腰,出现的便是黑白无常和崔判官。

    神话中的崔判官,讳名钰,形象多为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因生前为官清正,死后主管赏善罚恶,管人生死,权冠古今,手握“生死薄”和勾魂笔,只需一勾一点,谁该死谁该活便只在须臾之间。据道经记载,东岳大帝、酆都大帝等,主管阴间鬼魂之籍及诸地狱之事。人死之后,由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将其带回交由判官审查,判官根据“生死簿”,校定善恶良莠,依一生所犯罪恶大小、多少、轻重的不同,将其发配到不同阎君殿、不同地狱之中,以受罪苦。

    这座剑的江湖上,地狱沿用神话地狱中的体系,穿着装扮亦是一样,地狱中的各个职位有能者当之,崔判官是个职位,如今成为崔判官的人乃是裴旻,他有一剑叫裴旻,剑与人同,都叫裴旻。据《独异志》载:裴旻剑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又据《历代名画记》,画家吴道子因见裴旻剑舞,被那猛厉的剑舞气势感动,画思敏捷,若有神助,于是挥毫图壁,飒然风起,很快一幅“为天下之壮观”的壁画就绘成了。

    剑仙李太白初入长安,曾向裴旻学剑。

    有诗《赠裴将军》云: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

    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

    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在江湖上,裴旻被称“剑圣”,效力大唐,为大唐冲锋陷阵,裴旻一人可挡千军万马,曾独入匈奴国,一剑取走匈奴国国主的项上人头。有诗《赠裴将军》: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

    长安城中有剑圣,可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自然引起重视。朝堂不理江湖,江湖不入朝堂,剑圣裴旻犯了江湖大忌,不仅引起大唐江湖的仇视,更连东越、匈奴、南诏等国的江湖仇视,他们无法动裴旻,只能向其家人动手,一人之力怎能抵挡一座江湖?裴旻向大唐帝国借兵,欲以军队马踏江湖,实现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只是这座剑的江湖太过强大,大唐国皇帝思量再三,还是选择遵循平衡之道,朝堂不理江湖,江湖不入朝堂,江湖人江湖事,用手中剑去解决。

    少了帝国的庇佑,任他剑圣再强,怎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一座江湖!家人惨遭毒手,剑圣裴旻入魔,血洗江湖,长安流血,江湖动荡。

    人力有时尽,惟之奈何。

    在乏力时刻,便是裴旻死亡之际。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一把猩红之剑救下了他。

    救他之人乃是地狱西方鬼帝赵文和,那把猩红之剑乃是赤霄剑。

    剑圣裴旻入地狱,担任崔判官之职。

    所以,崔判官见李太白,说了一句:“老朋友,好久不见。”

    算来,裴旻乃是李太白的师傅。

    李太白曾向裴旻学剑。

    可是,裴旻入了地狱。

    李太白痛恨地狱,面对曾经把酒言欢的故人,现在的敌人,李太白冷笑道:“阴兵过道,黑白无常,崔判官,地狱的人什么时候敢如此光明正大行走人世间了?”。

    崔判官没有理会李太白的嘲讽,而是看了李子,有意无意说了句:“堂堂李一剑也会夺人之剑?”

    李子微微邹眉,他注意到那姓陆的姑娘眼中的恨意,这把剑是雪丫头,怎么会在此处?刚才崔判官的出手,就是想要让竹马剑露出来,让他感应到,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陆云燕看着李子,冷声说道:“请前辈把凶器还给晚辈。”

    凶器!怎么可能。

    李子看了一眼陆云燕,说道:“此剑不是凶器。”

    雪丫头的剑,怎么可能会是凶器。

    就算是凶器,那又如何,谁能带走雪丫头的剑。

    陆云燕仇视着李子,姐姐死于那把剑,那把剑刺在她的手臂上,自始至终,无人碰那把剑。

    他却说这不是凶器。

    真是可笑至极。

    陆云燕哈哈大笑,眼泪流了下来,她有点癫狂,指着李子咆哮说道:“那把剑杀了我的姐姐,刺穿我的手臂,你却说它不是凶器,你们不仅武功高,就连颠倒是非之力也是一流。等我父亲来,定要你峨眉血溅三尺。”

    问月呵斥道:“大胆!”

    天云锦挥挥手,示意问月无需理会。

    当下最重要的是防范地狱之人。

    崔判官幽幽一笑,说道:“女娃子,人在做天在看,他们如此颠倒是非,何不来判官这儿告状呢!定还你个公道。”

    陆云燕呸了句,没有说话,显然她谁都不信。

    她已经破罐子乱摔,死不过一个字,又有何惧。

    崔判官示意手下的黑白无常别轻举妄动,说道:“峨眉倚天剑出龙穴,勾引九天仙气,本判官对那九天仙气实在动心,忍不住要上山看看。听闻,峨眉大比期间,不管正邪皆可登山拜访,所以本判官也就不请自来。当然,你峨眉敢如此做,不在乎是倚天剑气勾引天道,天地法则环绕峨眉山下,天象指玄或者剑仙都不敢轻易出手,一不小心就会遭受天道诛杀。”

    勾引天道需要时间,所以峨眉大比第一天,峨眉弟子大比,借机立威。第二天,天地规则会笼罩峨眉上下,每个人都会在天道的监视下。第三天,倚天剑会勾引九天仙气,到时候仙气落下人世间,弥漫在峨眉山上,有缘人便可追寻仙气。

    李太白冷笑道:“就算遭受天道诛杀,也能把你碎尸万段。”

    崔判官不以为意,天地间纸钱在起。崔判官问道:“你是要动手?还是让路?”

    山道间风吹起,隐有剑鸣。

    李子手中的竹马剑发出呦呦剑鸣。

    崔判官站了起来,大红袍随风呼啸,九个黑袍人放下棺材,退到一边。

    他们是扛棺的阴兵,无法抗击那种战斗的余波。

    就连黑白无常两人也退后。

    天地剑气咆哮,化形而出,有龙虎之形,在两人之间龙争虎斗。

    就在中间的陆云燕就连呼吸都很困难,剑气就在她周围咆哮,可是没有剑气伤害到她。若是伤了她,或者杀了她,陆绩那护短的家伙必然拼命,平白无故招惹一尊疑似剑仙的家伙,对于任何势力组织来说,都是天大的灾难。

    所以天云锦很头疼,陆云清在峨眉死了,凶手未能抓到。刚才陆云燕又指出竹马剑是凶器,这一次,峨眉怎么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如今,地狱之人要登山,所来的是有剑圣之称的崔判官,早已经入了剑仙境界,之所以不登天门,无非是放不下俗世仇恨。

    宁做繁华主,不听繁华曲。

    李子和崔判官都没用出剑,一来他们都不想拼命,二来不想招惹天道。

    两人只是互相试探。

    峨眉山禁前,李平安悠悠醒来,还有些虚弱。

    下床推开房门,不见爷爷,也没见那酒鬼,只见顾三生认真擦拭一把宝剑。

    李平安走到顾三生身旁,这家伙只有把木剑,什么时候有把精光闪闪的宝剑了,于是问道:“哪来的?”

    顾三生嘻嘻笑道:“有个傻叉跟峨眉山有个叫天元的比试输了,一气之下就把宝剑给丢了,是我可舍不得得,他不要我就要了。”

    李平安翻白眼,道了句:“捡来的。”

    顾三生傻笑,说道:“不管捡来的,还是抢来的,它现在是我的。”

    李平安道了句:“白痴。”就出了院子,爷爷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肚子有些饿了,他不想动手煮食,好久没见到天元那小子了,去他那儿混吃混喝去。说到天元煮的饭菜,那没得说,简直是人间美味,让人吃了欲罢不能。李平安的厨艺就是跟天元学的,小时候那家伙煮饭都很小气,他吃多少就煮多少,要不是李平安脸皮厚,不嫌弃的去天元碗里抢食,根本就没得吃的。后来混熟了,天元见李平安找他玩,都会多煮一点,除非是李平安出钱买食物,才能吃饱。

    这次过去,大不了赊账,李平安最拿手的就是赊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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