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冷汗
没想到隆庆号掌柜夫人一案竟与之前两具无名男尸有牵连,两案并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结。
凤栖梧在结案当日上奏圣上,自然是将傅云泽和龙鹰阁的行事夸了一番。
圣上也当即下了赏赐。
傅云泽直接将赏赐给了顾瑾言,顾瑾言却看也不看的让墨雨锁进了库房。
腊月十三,德令县主唐宛如与凤栖梧大婚。
唐大人毕竟是圣上的老师,圣上对德令县主也疼爱有加,加上成婚之人又是大理寺卿,竟下了谕旨,出嫁陪嫁规制与公主无二,更有殊荣者,则由德妃担任主婚人。
大婚在即,德妃竟然还派人给顾瑾言送了一封喜帖,请她与九皇子傅鸿楚一同出席德令县主的喜宴。
这事,傅云泽早就知道,却没有拦。
虽然他不喜欢看见傅鸿楚跟顾瑾言在一起,也知道傅鸿楚心里的想法,可想到是凤栖梧的婚宴…还是让顾瑾言自己面对才好。
那日,前来送喜帖的姑姑自言姓孙,容色慈和,同顾瑾言说:“娘娘要奴才转告一声,以后公子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去告诉娘娘,她必定会为您主持公道。”
顾瑾言暗自忖度,定是傅鸿楚知道自己在云王世子府经常被傅云泽欺负才有这样的说法吧。
当即,面上也说不上惊也说不上喜,只规矩地叩首谢恩。
孙姑姑见他仪表有度,宠辱不惊,虽不是从皇城里长大的公子,但也算得落落大方,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送走了孙姑姑,墨雨欣喜万分地扶着她起身,道:“公子,之前咱们在宫里,德妃娘娘也没这般过呢。”
“焉知非祸,焉知非福。”顾瑾言只说了一句,倒也不再多语,毕竟,上辈子德妃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不过这趟喜宴,她还是要去。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九皇子傅鸿楚。
前世她虽没见到凤栖梧大婚,之后却是听说过的,当日的喜宴上出了乱子,据说是流民反叛,意图趁机擒获德妃一干贵胄为人质,以此来威胁朝廷。
好在当时有云王世子在场,亲自持枪上阵,很快就平定了叛乱。
只不过九皇子傅鸿楚在混乱中不慎中了一箭,箭穿透了腿骨,即便伤愈后,也难能恢复如初,再加上之后的事…
反正,前世傅鸿楚的死是让顾瑾言觉得颇为遗憾的事,今生两人又相交甚好,怎能不去做些什么呢。
很快到了腊月十三那天,多日的飞雪在不久前转停,徐徐的金光落在细雪面上,如若铺洒了一地的金银富贵。
盛京城为庆贺德令县主大喜,天不亮时,爆竹声就起伏不断,遍地红屑,甚为喜庆。
顾瑾言特地穿了件新作的海棠花的缎裳,内敛而不逊色,总不至于惹眼就是。
只她素来怕冷,一到冬日里手便是冰凉彻骨的,于是又多罩了件儿雪色大氅。
前院一传来九皇子傅鸿楚到府的消息,顾瑾言则赶忙去中庭拜见。
从廊檐下大步流星般走来的少年,身着淡白色锦袍,肩披猩红色斗篷,在粉妆银砌映衬下显得格外神采飞扬、英姿勃发。
傅鸿楚见了顾瑾言,英眉一扬,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瑾言,真的是许久不见了呢。”
两人自陆思明一案后,确实有几个月不曾碰面了。
“在下见过九殿下。”顾瑾言弯起眼睛,浅浅一笑。
傅鸿楚上前扶住她欲屈膝行礼的身,说:“瑾言不必多礼。我怕这天冷之日你出门不便,便想着来接你一同去吃喜酒的。”
顾瑾言见他身旁并无守卫,有些担忧地问:“殿下一个人来的?”
“有侍卫跟着。怕扰了你,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了。”傅鸿楚握住顾瑾言的手,眼睛亮亮的,问,“我的马车大得很,跟我同乘罢?”
“好。”顾瑾言一笑,点了点头。
傅鸿楚拉着她往府门外走去,正在外面候着的禁卫军如同乌云一般沉压压地拥着华丽的冠盖马车。
为首之人麒麟官袍,鹤羽大氅,腰间玉剑鼻挂一把剑鞘花纹繁复的剑,扎眼得令顾瑾言不禁扬起了眉。
傅云泽移过来黑沉沉的眼睛,冲着顾瑾言点头道:“昨夜睡得可好?”
顾瑾言张了张口,问道:“世子?你怎么…”
傅鸿楚在一旁笑道:“谁知云泽如何想的,竟是自动请命要当这散骑常侍的职位。”
顾瑾言“恩”了一声,看向傅云泽道:“世子你…”莫非也是为了防止前世之事再度发生不成?
傅云泽轻笑一声:“都说了今日我不是什么世子,而是散骑常侍,要叫我傅大人!”
顾瑾言被他的话噎住,来不及多说就被傅鸿楚拉上了车。
让云王世子当散骑常侍…顾瑾言不敢想,且想不通他这是为了哪般。
马车前行,顾瑾言掀开窗,怔然地望向车马的最前方。
傅鸿楚问道:“瑾言,在看甚么呢?”
顾瑾言有些疑惑地问:“世子究竟如何要当这散骑常侍来了?”
傅鸿楚见方才的说辞果然骗不过顾瑾言,便也不再相瞒,说道:“瑾言有所不知,父皇近来梦魇不断,仙道进言,说是有鬼妖作怪之故。而云泽的那把云霜剑被江湖人誉为镇山河之器,所以父皇便令他暂且兼任散骑常侍,镇一镇那些作乱的精怪。有云泽在,父皇也能睡个好觉了。”
顾瑾言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又听傅鸿楚小声道:“云泽虽辈份比我低,但着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父皇很器重他的…这次德令县主和凤大人大婚,便都是云泽负责部署守卫的呢。”
听此一言,顾瑾言暗道不妙。
若傅云泽早知前世会那般,今生又为何要主动陷入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中来,莫非…莫非前世就是他部署的一切,那岂不是说…前世所有事都是傅云泽一手策划的?
联想到前世九皇子和德妃因此事落到的下场,顾瑾言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来。
即便两人如今的关系渐渐缓和,有时也会嬉笑说谈,但说起对傅云泽的忌惮,那是打从心里冒出来的。
她好像永远都看不透傅云泽,不知他究竟是好是坏,也不知他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