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消失了（上）

    或许在寒霜女巫的意识深处有着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深刻到她就算失去了灵魂肉体也会记得。

    这个魔法是最强的。

    这个魔法是最强的。

    这个想法深入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像是本能反射，像是生理现象。

    她的大脑知道，自己遇上了最强大的敌人，她不用上自己最强大的魔法是无法战胜对方的。

    于是，寒霜女巫人偶般的身躯开始本能地运转起来，她与魔法一体，魔法即是她，她即是魔法。

    风比之前来得更加迅速，寒霜气息比之前更加浓郁。

    那令人眼熟的飓风壁垒将寒霜女巫的身躯遮掩，保护她，给她提供本应当最强的防御。

    但是，

    没有了白霜树林们奉献的寒霜气息，没有那枝叶间紊乱的疾风，

    寒霜女巫的最强魔法变得弱小，

    她失去了领主的身份后，

    她也失去了自己最强大的一击。

    “希望你那个能让你奉献灵魂的尊严还留有少许。”赛丽亚对寒霜女巫的情感从最开始的满腔怒火只剩下失望和怜悯，就算等她将这个技能释放完毕也不能伤害自己分毫，如果仅仅是为了嘲弄对手那大可不必在此浪费时间，方法有很多种。

    赛丽亚提剑逆风而行，樱花们则拥上来为她挡去了强风带来的阻力。

    躲在飓风壁垒里的寒霜女巫自然能感受到赛丽亚正在朝着自己不断靠近，她净透的身躯与空气中的寒霜气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要寒霜气息触碰到的，感受到的，都将像是亲身经历那样传递到寒霜女巫这里。

    所以就算隔着飓风壁垒，寒霜女巫看不到她也能通过寒霜气息感受得到。

    寒霜气息正被樱花驱散，消融。

    炙热的高温将风将雪通通挡住。

    那团赤红色的物体中有着一个人类在奔跑。

    她正逐渐朝着自己袭来。

    明明她的肉体温度并不高。

    但是无孔不入的寒冷却不能对她有分毫影响。

    她从地面跃起，朝着自己飞来。

    那个人类举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剑。

    寒霜女巫下一秒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撕拉。

    “你还没回答我，这就是你用灵魂换来的风吗？”

    那个人类将自己信赖的飓风壁垒一剑纵向斩裂。

    她的银发在月下，在粉色的火焰中显得好美。

    她全身包裹着樱花，带着这花海闯进了壁垒。

    飓风遇上了这些看似温柔实则狂暴的火焰元素，壁垒顷刻间崩溃。

    狂风四散，那些都是寒霜女巫的魔法能量，它们从赛丽亚一剑斩开的裂口中倾泻出来。

    “体验完了绝望，接下来我要让你体验疼痛。”

    寒霜女巫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类在说些什么，她就看见粉红色的光影在自己面前乍现。

    四周景物极速飞逝，破风而行，发丝全部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胸前那缚骨的火焰元素自己是感受得最为明显。

    那不断灼烧肉体的感觉，再怎么将寒霜气息聚集到胸前也无法将火焰散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火焰魔法能让自己这么狼狈，寒霜女巫不禁想着。

    她最后飞进一棵白霜树里，在树干上砸出一个深坑，在她的肌肤接触到白霜树的瞬间，白霜树隐藏在树干内寒霜气息爬过来，与之相连接，这些忠诚的寒霜气息企图治疗它们的主人。

    但是当它们遇上了赛丽亚剑身所带的火焰却被焚烧殆尽，它们不知死活地继续朝寒霜女巫胸前的伤口涌来，飞蛾扑火，又再次被焚化。

    “元素当真是魔法师最忠实的朋友。”被砸进坑洞阴影里的寒霜女巫听到那个强大人类的声音，寒霜化身的自己竟然有那么一刻体会到了自己从未体会过的寒意。

    她从元素中诞生，她生来就受到寒霜元素的偏爱，不会被冻伤，不会感到寒冷，举手投足间都有寒霜气息冒出来与自己为伴，此刻竟然体会到了那全身冰冷刺骨的寒冷，这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我们还没结束呢。”赛丽亚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可是说过要将蒲永菊、尹睿豪、月落无痕等人之前承受的痛苦全部加倍奉还的。

    “来吧。”赛丽亚从腰间抽剑，粉红色的剑击将白霜树拦腰斩断，露出一具人偶般僵硬的肉体。

    “呃……啊……”寒霜女巫用手紧紧抓住那柄剑的剑身，强烈痛感从掌心从腰部传来，那可怕的火焰正在侵蚀自己的肉体，它们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食物那样雀跃，正以自己蕴含了寒霜气息的肉体作为食料成长着。

    “请放开我的剑。”赛丽亚脸上浮现那温柔的笑容，本该给人带来温暖的笑意此时带给寒霜女巫的只有令大脑颤抖的寒冷。

    赛丽亚抽出被粉红火焰萦绕的剑，上面挂着寒霜女巫的“血”，同时也在寒霜女巫手心和腰间的伤口里留下了令其无比痛苦的火焰。

    寒霜女巫这时流淌的“血”是呈现冰蓝色的，与其说它是血，实则更像是寒霜气息浓缩精炼后形成的魔法液体。

    这些魔法血液在赛丽亚的剑身上跳动，它们本源是寒霜，是和火焰元素相互排斥的元素。

    它们正像倒入热锅里的冷水那样，四处飞溅。

    “你为了获得力量，真的是不择手段啊。”赛丽亚对这些魔法血液感到厌恶，恶心，她没想到寒霜女巫为了力量竟然做到这种地步，连血液都被她用魔法替换。

    “请死吧。”粉红色的剑径直刺入寒霜女巫体内。

    “一下”

    “两下”

    “三下“

    不知道刺下去了多少次。

    直到火焰气息在寒霜女巫体内汹涌澎湃，与魔法血液交融，抵触，爆炸。

    寒霜女巫的肉体变得干瘪。

    她体内的魔法血液所剩无几。

    那具人偶之身下面藏着的洁白骨架透过肌肤清晰可见。

    “啊……”寒霜女巫空洞的喉咙里传出了她最后的声音，干瘪的肉体随即化作粉尘乘风而去。

    像是所有英雄剧场那样，最终坏人被英雄战胜。

    寒霜女巫死在了赛丽亚的剑下，她回归了元素长河的怀抱，然后会在某日再次复苏，那时的她将不再拥有复苏前的记忆，也不会有什么刻在意识深处的最强魔法，她只会是一个初生的孩子。

    “你记得将报酬分给那些死去的冒险家们。”伫立在寒霜女巫尸身前的赛丽亚说道。

    这话是说给火焰女巫听的。

    “只给他们三个人就好了，不用分成四份。”背对着火焰女巫的赛丽亚面色沉重，她与寒霜女巫战斗时的温柔笑容消失不见了。

    “嗯。”火焰女巫没有多问，她答应了赛丽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