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祭典
没人应声, 傀儡制作室的门锁着, 没人在家。
汐里有些失望地站在那里无聊地敲门, 敲了一会儿伸手解开门上的封印，推门进去逛了一圈, 一个多月不见，蝎的傀儡又多了几具。
前段时间千代搬走去跟她的弟弟海老藏住，蝎换了一个房间, 傀儡制作室扩大了不少，在汐里的强烈要求下，屋子亮堂了不少。
虽然房间不再是阴森森的样子，但一具具人型傀儡摆放在那里，看着还是有些渗人, 而且随着蝎制作傀儡的手艺愈发精进, 那些傀儡看起来更像真人了。
不仅是外表的相似，蝎甚至可以操纵着它们使用忍术，汐里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不过不耽误她佩服啊，蝎不愧是天才！
汐里看完出去锁门封印，跑到蝎的卧室扑上床滚了一圈, 然后躺好闭上眼睛开始想事情。
她现在是暗部队长，虽然说不上日理万机, 但也是非常忙碌的, 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忙得焚膏继晷脚不沾地, 她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后来风影答应她每次任务回来都有一天休息时间，才作罢。
汐里当初没有往上爬的意思，但风影已经知道她的底牌，经常派给她一些危险的任务，为了那些队友们她也不能藏拙，每次拼命完成任务，一不小心就出头了。
到这个时候她也没打算继续往上升，但有一次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小心眼的顾问，找她麻烦就算了还想置她于死地，汐里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人拉下马自己上位了。
回想这一年半的升官史，总觉得有只手推动着她向上，不过也没什么大的坏处，地位越高知道的东西越多，现在的她所拥有的情报远不是之前能比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汐里立刻躺直装睡，结果在门开的一瞬间没忍住笑起来，她把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着蝎走进来，一眼都没有看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柜子里。
汐里睁开眼，坐起来，严厉地指责他：“你竟然都不搭理我！！！”
蝎瞟了她一眼，“你又没换衣服直接躺我床上。”
汐里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心虚了，从外面回来衣服上带得沙土都掉在了床单上，灰扑扑一片，她跳下床扫了几下，拍手点头，“干净了干净了。”
她乖巧背着手站在床边，眯着眼笑，然后伸出手朝他招了招，“过来让我闻闻。”
蝎嗤笑一声，“你是小狗吗？”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汐里凑到他头发上嗅了两下，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又很快展开，“你出村了。”
“嗯，出去办点事。”蝎拥着她，睫毛轻颤了两下。
汐里使劲回抱了他一下，笑嘻嘻地松开，“见过了，我要回去洗澡了，晚上再过来找你。”
她冲蝎挥挥手，图省事地打开窗户直接跳下去，飞奔回家，她脱光整个人泡进水里，吐了一口气，一串泡泡旋转着上升至水面消失不见。
虽然清理过了，但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很浓重啊。
汐里从水里露出头，撩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闻了闻，她的身上会不会也有那种血腥味。
风影作为一个村子的最高领导者，恪守着许多原则，比如守信，比如准时，他说让汐里休息一天，就真的休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分钟都不多给。
“老大，风影大人找你！”第二天时间一到，蝎家门口就出现一个暗部成员，很有元气地开始大声叫门。
汐里听到这个声音叹了一口气，她站起来伸手揉了下蝎的头发，“我去干活了。”
“嗯。”
她打开门看到门口的暗部成员，比她还要低一点，戴着面具站在那里闲不住地踢石子，一看到她出来人站直了，声音响亮地打招呼：“老大好！”
“走吧走吧。”汐里不耐烦地咂了下舌，慢悠悠地往风影大楼走，暗部的任务是要把她亲自带到风影面前，也只好跟着她慢悠悠地走。
汐里边走边跟他说话：“卯十三，你知道风影大人这是什么行为吗？是压榨童工！”
“诶？”叫做卯十三的暗部声音很清脆，他立刻反驳：“我不小了！”
“我说你了嘛！”汐里斜了他一眼，“我说我，我是童工，压榨的也是我！”
“哦！”卯十三理解地点点头，“但是老大你比我大吧！”
汐里不想搭理他了，她跳起来把他甩在后面，几秒后出现在风影的面前。
“哦，汐里，你来了。”风影一只手不停地签署着文件，空中悬浮着一些砂铁，自动将签好的文件抬起来放到一边，他闲着的手顺带着把一摞递给她，“你的工作。”
汐里接过来翻了一遍，快速分好类，走到窗边打了个响指，一个暗部成员立刻出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瞬间消失不见。
风影看了她一眼，有些感慨地摇头：“如果我有你这种把所有事分给下属的厚脸皮就好了。”
“你不是已经把很多事分给我了吗？风、影、大、人！”汐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突然扬起一个甜腻的微笑，装作可怜巴巴地看向风影，“风影大人，风影大人，你知道下星期是什么日子吗？”
风影当然知道是什么日子，但是看到汐里恶心的表情，他就不太想回答，于是他继续低头批改文件。
“没错啊，是祭典啊！砂隐村五年一度的祭典啊！因为战争已经十几年没办过得久违的祭典啊！”汐里拍着桌子，铿锵有力地说道：“所以我申请放假！”
“那天暗部要执行警备任务，不行！”风影想也不想地拒绝她。
汐里垮下脸，搬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据理力争，“风影大人，你知道那天还是什么日子吗？是我的生日啊，你忍心看一个少女在生日那天孤苦伶仃地工作吗？而且我会安排好警备任务的！”
“这几天要加班。”风影妥协了，“生日这个理由半年前就用过了，下次换一个吧。”
“感谢您！”汐里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抱着一大摞文件回到暗部她的办公室，劲头高涨地把工作都分给下属们，忽略他们怨声载道的抱怨，开始开心地为祭典那天布置警备。
曾经的和平年代，砂隐村同其他村子一样，在丰收的节日举行庆典活动，因为沙漠资源匮乏，别人一年一丰收，这里五年一丰收，但那也是为数不多的大型活动。
后来经历战乱，五年一度的祭典活动暂停，一停就是十几年，以至于年青一代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有这种活动，这两年虽然边境有小型的冲突，但民众的生活还是比较安逸的，为了鼓舞人民，风影发话今年重办祭典。
月把前大家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街边高谈论阔忆往昔的大爷大妈们也多了起来，全村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大家都很期待，汐里也很期待。
几天的加班过后，汐里在暗部成员们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提前下班，她约好了蝎。
汐里回家洗了个澡，她穿上了轻薄的裙子，找了暗部一个手很巧的女成员帮她盘了头发，耳边簪了一朵水灵灵的花，
她对着镜子照了很久，不是灰扑扑的忍者装，久违地穿上裙子，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武器，看起来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这个样子，真是久违啊。
她看了一眼时间，抽了一口冷气，完了，迟到了！
汐里刚想跳窗跑出去，一抬腿凉飕飕的，她放下腿，抚了抚裙摆，优雅而端庄地走出家门，迟到就迟到吧。
太阳下山，祭典就开始了。
街道两旁的人家点亮了门前的灯，携亲带友地走出家门，到处喧哗而热闹，人最多的大概是商业街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有种万人空巷的感觉。
汐里和蝎约在了商业街的旁边，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环着手站在那里，不用看就知道脸色肯定相当不好，汐里没有加快步子，相反走得更慢了，偷偷瞄着蝎。
他大概不习惯跟太多人在一起，过一会儿就不自在地换个方向，红发的少年站在那里，清冷俊秀，气质卓绝，引了不少小姑娘盯着看。
汐里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要炸了，她抿着嘴笑着快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蝎。”
“我说了我很讨厌……”蝎转过身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后坚持地把话说完：“……等人吧！”
汐里撇撇嘴，“约会的时候男生等女生不是很正常嘛！”
她背着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歪头问他：“好看吧？”
蝎冷哼了一声。
她又张开手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好看吧？”
“老大，好看！”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汐里一扭头没看见出声的人。
她咂了下舌，这群小崽子，不好好警备，回去扣工资！
她往蝎身边轻跳了两步，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喂，我好看吧？”
喷洒出的热气像是印章，在蝎白玉般地耳朵上印上膘，他撇过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带了些火气，“走不走啊？”
嘁，汐里冲他做了个鬼脸，“走走走！”
砂隐村常年吹风，沙土扑脸，这次风影为了办好祭典，特地派人在风口控制住风向，商业街上诸多摊贩都出来摆摊，而不会受到风沙的困扰。
其实还是那么几家小摊，但这种热闹是平时不能体会的，汐里好奇地跟第一次看到一样，买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美名其曰为我村创造gdp。
她玩得很开心，一扭脸看到了蝎的黑脸，她磨蹭到他身边，伸出手勾他的手，勾了半天才摸到手指。
“老大，你今天好漂亮！”清脆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汐里周遭的人一下子看向她……和旁边的蝎，她唰地收回手，瞄了一圈狠狠瞪了屋顶上的卯十三一眼。
对他做了个口型：扣工资。卯十三灰溜溜地收回头。
“唉，我们到其他地方逛逛吧。”汐里指着隔壁一条街对蝎说，他点点头。
汐里瞄了一眼他的手，对准了刚想伸手过去，又一个人过来拍了她一下，“汐里大人，今天在约会吗？”
她暗恨咬牙看向后面，对那个没眼色的忍者冷笑了下，“呵呵。”
结果这一条街一路都在遇到熟人，汐里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她有些烦躁，手突然被扣住，她顺着那只手看向主人，他的眉头也锁着，大概也很不耐烦。
“还逛吗？不逛了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她把手指插在他的手指中间，换成十指紧扣，然后开心地冲他疯狂点头。
最后人少的地方就是风影岩，他们踩在二代风影的头上，居高临下看着村子，到处都是人。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砂隐村这么多人。”汐里席地坐在蝎的旁边，头发都被挤得凌乱了，那朵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拆开盘发用手指梳开。
“哈——”蝎出了口气，逃出人群，他的眉头松快了不少。
汐里抬头看向天空，今天还正好是满月，玉盘似的月亮高挂，看着仿佛触手可及，喧嚣的人声远去，这里很安静，能听到温柔的风声。
她跳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蹦跶了两下，“蝎，蝎，我给你跳舞吧，我以前和阿……学过芭蕾，能一下子转三圈呢！”
“芭蕾是什么？”
“唔，芭蕾啊。”汐里挠了挠脸颊，“就是踮起脚尖转圈圈！”
她踮起脚尖，重心有些不稳地晃了晃，但很快找到平衡，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她点点头找到感觉了，用力连续转了两圈，这次裙子一下子就飞起来了。
蝎捂着嘴呛了一下，低下头，脸有些泛红，抬头有些生气，“别转了，跟陀螺一样。”
“你发现真谛了！”汐里停下来跳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嘟囔着：“没多少肉怎么这么软呢。”
她松开手，又闲不住地站起来，站在岩石边缘，对着月亮，她这会儿性质相当高，血液热腾腾地不能让她冷静。
她伸出手，月亮这么大，能够到吗？
蝎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的轮廓印在月亮上，长发飘扬，裙摆摇曳，那纤细的背影看起来被风一吹就要飞走了，蝎突然由内而外升起一股恐慌，他伸出手猛然一抓，呼，抓到了。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汐里有些疼，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回头微笑看着他，“蝎，你这时候一拉，我会摔倒在你怀里哦。”
蝎轻轻拉了一下，汐里顺着他的力道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了他的肩窝。
她仰头嗅了一下他的发丝，又问了那个问题：“蝎，你的头发是被血染红的吗？”
“啊……或许吧。”蝎把手放在她的背上，盯着月亮回答。
他说话带起的振动让汐里有些想笑，她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勾着他的头发，“我喜欢这种味道，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的鼻子大概是坏掉了，只能在他头发上闻到那时候的浓腻血腥味，其实那是她自己的血的味道，那大概也是生的味道，所以她很喜欢。
“忘了也没关系，再闻一次就好了。”两个人离得这么近，蝎的声音不像是从耳朵传过来的，像是从他的身体里传过来的。
汐里被逗得笑起来，差点笑出眼泪。
“砰——”
黑夜骤然亮起来，汐里仰起头看向天空，硕大的烟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炸裂开来，一个接一个，伴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彩色的烟花将暗夜照得犹如白昼。
美不胜收。
“汐里。”蝎伸手摸到她的脸。
“诶？”她转过脸的一瞬间，他把她的头勾向自己，对着她的唇亲上去。
软软的。
蝎有些丢人地发现自己大概在颤抖，两人都有些笨拙，保持着这种姿势好一会儿，像按下了静止键。
汐里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脸腾地变得火热，她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麻了，漂移的视线落下，两人眼睛对视了一瞬，同时松开了对方。
她翻身坐到蝎的旁边，捂着脸降温，一旁的蝎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汐里。”蝎开口了，“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把你做成傀儡。”
原本害羞的汐里听到他的话，有些懵，她一脸莫名地看向他，发现他眼神漂移，脸是红的，脑袋突然开了一丝窍，“你这是……在说情话吗？”
“就是、永远、跟我在、在一起的意思！”蝎皱起眉，一脸凶狠地结巴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汐里忍不住笑出声，越笑越开心，她笑得伸手捶地，然后转身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膛。
整个人开始无声地颤抖，蝎以为她还在笑，原本的羞涩被她笑没了，整个人怒气上升，他把手摁在她头顶，“汐里，想死吗？”
汐里摇了摇头，继续颤抖。
胸口一片温热，蝎垂眸看着她的头顶的发旋，“你流口水了？”
汐里锤了一下他的肚子，含含糊糊地抱怨：“怎么敢说美少女流口水！”
“那么，你为什么哭？”
蝎困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