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发
眼前模糊一片, 泪水源源不断地落下, 为什么会哭呢？
汐里感觉有些委屈, 有些难过，还有很多的不舍得。
这注定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看不见那个人就想念，看见那个人就高兴，在他身边就感到安心。是个天才, 长的好看，家境也好，硬件条件摆出来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吧，偏偏性子冷漠，脾气又坏, 让人害怕, 汐里又不怕，他犟嘴犟不过她，打架会让着她，妥协的也是他。
他的缺点、优点，在汐里眼里都是喜欢的点。
一旦呼唤就能得到回应，是很幸福的事,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也是很幸福的事, 但这些放到汐里身上, 就是不幸的事。
她会离开, 身体缩小, 记忆清空，像是从没有来过一样离开，跟他相处的记忆不再存在，喜欢他的那种心情不再存在。
真是不公平，汐里泪眼婆娑地抓紧他胸前的衣服，如果是命运在作祟的话，对她来说真是不公平，不让她安稳地生活在有父母有亲友的世界，也不让她永远地留在已经有了牵挂的异世界，总是从她身边掠夺走一切。
蝎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姿势抱住她，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别哭了。”
汐里哭得更厉害了，对蝎也不公平。
这个人，不要看他表面高冷酷酷地不在意一切，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人又闷骚不愿意主动，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撬开他的壳，如果她走了，还会有人顶着他的臭脸忍着他的坏脾气，撬开钻进去，跟他说我会陪着你吗？
汐里哭泣是因为她意识到，梦醒了啊，认清现实，她没法给他任何承诺，她没法陪他一辈子，她将要离开，可能明天，可能一年，可能五年，她要从他身边离开，再也回不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汐里窝在他怀里，贪恋那点温暖，虽然这样想还是不愿离去。年少时稚嫩又单纯的感情大概会很快忘记吧，两个人都不能再陷下去了，这是为了他好。
但是，心好痛啊。
汐里伸出拳头紧紧地抵住自己的胸口，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像一条在涸泽无力挣扎的鱼，她闭上眼又睁开，眼中变得坚决。
她坐起来擦干眼泪，没有看蝎，哭得嗓子有些干了，“那个，我去看看警备，你先回去吧。”
说完蹭一下跳下去消失不见。
“啧。”蝎皱起眉头，看了下自己胸前那片灾难现场，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拿起旁边那堆汐里买的东西，回到家里洗澡换完衣服，拿着它们跳进了汐里家，坐在床上等着她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汐里回来后第一眼被那个黑黝黝的人影吓了一下，第二眼认出了那是蝎，她不自在地点灯，背朝着他假装忙碌地收拾起桌子，“你怎么在这里？”
“汐里，你今晚很不对劲。”蝎环手皱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诶？哪有啊！”汐里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向他，打了一个哈欠，“我想洗澡赶紧休息了。”
“还是说……你想看我洗澡？”她朝他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
蝎斜了她一眼，走到窗户边，“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不要多想啊。”汐里朝他挥挥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脸上又有些落寞。
能做到吗？一定要做到！
汐里一大早就起床到暗部报到，工作的热情之高让风影都有些惊讶，她不仅认真完成属于自己的工作，还热心地帮着部下干活，做完又主动去接新的任务，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她忙得脚不沾地，家都难回，也没有时间去见蝎。
她的不对劲，身边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这一开窍认真工作，不再偷懒耍赖，暗部的工作效率蹭蹭上升，暗部成员和风影都对此乐见其成。
蝎首先发现了她的目的，刚开始他还有些怀疑，过了一阵他确认了，汐里是在躲着他。
以前也有加班忙碌的时候，她总会抽出一点时间回来陪他吃饭，或者在他家休息一会儿，不会连续几天见不到她，也有出去做任务的时候，但两人要么任务地点很近，要么时间相同，不会长时间分开。
现在汐里不再主动来找他，蝎去找她的时候也因种种借口无法见面。
他们之间哪里出了问题？
变化大概是从祭典那夜起的，汐里哭得那么厉害，他现在可以肯定那时的想法了，不是开心，不是喜极而泣，就是纯粹的伤心。
到底在伤心什么啊，蝎很烦恼，是因为他的表白吗？难道是那种只拿他当哥哥/家人看、没有恋慕之情的狗血戏码吗？如果这样直说就行了，当然她说了他也不会放手。
蝎这几天对心爱的傀儡都提不起兴趣，他决定把汐里逮回来，好好问一问。
他躲过诸多的暗部成员，直接跑进了暗部，敲响了汐里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只是传来一个字，熟悉的声音都让他的心情有些躁动。
蝎推开门，反手锁上，看向汐里，她的办公桌堆满了文件，雪白的文件山里，露出她黝黑的头发，看来是真的很忙啊，但是忙也不是她不见他的理由。
“汐里。”
汐里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站起来后用手抠着桌子，让自己不要冲过去。
蝎看着她的表情皱了下眉，原本想问的都不想问出口了，他压抑着自己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不喜欢的话直说就好了，不需要躲着我，我们就当做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所以……”他的双手攥成拳，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掐出殷红的月牙印，有些疼，“不要再露出这样一副想哭的样子了。”
汐里低头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没有哭出来，她干笑了两声，非常勉强地撇开头，说道：“没、没有的事啊，蝎。”
蝎烦躁地甩了下头，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强迫她看向自己：“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如果是我做错了，告诉我，不喜欢的地方，我会改。”
汐里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控制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她的心瞬间平静下来，这些日子的忐忑纠结痛苦都轰然消散。
她发现自己做错了，明明是两个人间的事，也应该由两个人做决定，她要把她的事告诉蝎，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会接受。
“蝎，我有事要跟你说。”
汐里请了个假，带蝎回家，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从她来自异世界开始。
她讲述的过程，蝎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安静听着，在她讲完后抬眸看向她，琥珀色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所以，你无法留下？”
汐里沉默地点点头。
蝎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他伸出手，一枚泛着寒光的苦无下一秒抵在了汐里颈间，“那么，如果你死了的话，尸体会留下吗？”
他身上凛冽的杀意毫无保留地刺向汐里，她终于意识到，蝎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她一动不动地看向他，“谁知道呢……我还没死过，所以蝎，这是你的选择吗？”
蝎收回手上的苦无，站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尽是冷漠，“汐里，我最讨厌被人等，最讨厌等人，你打算让我等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就这样吧。”
活着的人真是脆弱，活着的人真是渺小，活着的人会背叛。
只有傀儡，是永恒的。
汐里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捂着胸口愣愣地发呆，好奇怪啊，疼得极了就感觉不到疼了，甚至有些爽，她是受虐狂吗？
蝎的反应，与她预想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剩那百分之一，是他对她说，没关系我们在一起吧，能过多久过多久。
结果，奇迹还是没有发生啊。
汐里和蝎算是彻底决裂了，互相刻意躲着对方，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慢慢忘记对方，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伤心了，这样很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汐里被叫到风影办公室，告知要出任务，和蝎、卯十三一起。
她眉头一皱，立刻拒绝：“风影大人，不了吧，调查任务我和十三去就行了。”
“不行。”风影想也不想地反驳，“跟川之国交界处的小忍者村被屠，是水遁造成的伤害，大概率是雨忍所为，你自己太危险了。”
他看汐里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叹了口气，扔给她一面镜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汐里照了照镜子，嗯……皮肤很白，五官漂亮，连发际线都长得特别好，她迷茫地看向风影，“我又漂亮了？”
风影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少见地拍着桌子对她狂吼：“你看看你颓废成什么样子了Ｚ眼圈要挂到下巴了，双眼无神，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怎么欺压你了！你再看看你最近的工作，犯了多少错，如果不是属下仔细，对火之国的开战宣言都送出去了！！”
汐里悠悠叹了一口气，“都开始挑毛病了，你是不是想撤我的职啊，撤了也行，但是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不能别降工资啊。”
风影被噎了一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他无奈摇头，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推心置腹地跟汐里讲：“汐里啊，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要不然你去问问罗砂，他有经验，如果不行咱就去追回来，不能因为感情的事影响到生活。”
“哦。”汐里摸摸头敷衍地应了一声，罗砂是她同事，最近结婚了，新娘加流罗年轻漂亮还温柔，两个人浓情蜜意的，去问那不是找着扎心嘛，再说，她也不需要请教什么。
任务最后还是接了，她去安排卯十三收拾行李，自己优哉游哉地到村口等待。
她跑到围墙上偷偷瞄着村里，蝎是别人通知的，很快就往这边来了，远远看着，感觉他好像长高了，脸也变得更臭了。
蝎快到村口的时候，汐里跳下去站好，环着手一眼都没有看他，直到卯十三也到了。
她若无其事地瞟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