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占卜
风没有给汐里喘息的机会, 一旦她适应了手腕脚腕上的重量, 立刻给她加重, 到后来让她穿上了带重量的背心。
汐里背负的重量已经跟她自己的体重差不多了，每天这样负重行动, 她为了不暴露出来，变了个人似的，行动异常迟缓凡事慢半拍。
不过在别人眼里可不是这个样子。
赤司汐里最近成了英德学院的校园女神, 在藤堂静毕业后，成为了新的流行风向标。
她脊背挺得笔直，永远不急不缓，哪怕有疾驰的飞球向她砸去，也能优雅地轻轻侧身躲过, 而后露出浅浅的笑意。她长发如瀑, 不做任何矫饰，只是简单地别在耳后，或是柔顺地披在身后，都有一种娴静的美感。她吃饭做事慢条斯理，哪怕吃着汤豆腐都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不仅如此，她学习成绩优异运动能力极强, 堪称完美，被称为英德最后的大和抚子, 汐里的突出让英德的学生懊悔不已, 为何没有早点发现。
她的同班同学回忆了下曾经的她, 嗯……拿着竹剑劈人的样子……一拳擂翻f4的样子……拖着道明寺走的样子……算了算了不想了。
汐里和赤司到餐厅吃饭, 她拿着勺子慢慢喝了一口汤，然后放下，叹了一口气，“手抬不起来了。”
“要不然先取下来一会儿？”
“不行，上次偷偷取下来就被师父发现了，我怀疑他在我身上装了探测仪。”汐里说着，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动作太快手会颤抖，只能慢点抬起手举到嘴边喝下去，在别人看起来就是优雅至极。
“我喂你？”赤司扬了下眉，抬头带着笑意看向她。
汐里快速地撇了下嘴，“得了得了，那些男生姑且算是在看我，周围至少有三十个女生正盯着我们看呢，如果让你喂我还能走出这个门吗？赤~司~大~人~”汐里学着传说中的赤司后援会的语气说道。
“不一定是在看我，你最近在女生里大受欢迎。”
“是嘛。”汐里对这些不敢兴趣，听过也没在意，继续跟饭菜作斗争。
就在这种吃饭都困难的情况下，汐里得到了叶王的消息，她看着本村传来的照片，只有小小的一个侧影，汐里眯着眼认了半天，确认就是他。
本村的人是在东京近郊的一个河谷旁发现他的踪影的，那里比较偏僻，某天之后突然多了一些人，驻扎在那里，路人刚开始以为是在野营，后来发现他们留在那里不走了，好奇地拍了照片发到论坛上，问是不是什么活动，照片角落叶王的背影被眼尖的手下发现了。
汐里让他们寻找叶王的踪迹时，叮嘱过他们不要太过接近他，叶王拥有强大的力量，又对人类抱有敌意，主动去招惹他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刚有点消息本村直接上报给她。
她跟风请过假，用了一晚上思考明天见到叶王要问什么，他拥有听到人心声的力量，那就不要在他面前想任何东西。
明天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夸张点说，决定了她的未来，只要跟叶王交涉成功，她的问题有极大可能可以得到解决。这种交涉并不容易，如果他要钱，汐里可以给他钱，他要权，汐里可以帮助他得到权，但他偏偏要得是人类毁灭，这跟汐里这个人类的立场背道相驰。
汐里在想自己有什么能拿来跟他交涉，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这身可以模仿的力量，她给自己想了好多种剧本，什么认贼作父剧本，什么忍辱负重剧本……她在脑海里都模拟了一遍，确定作战的中心思想——先把停止穿越的方法骗到再说。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这下不用翘课了，汐里坐在开往目的地的车上，非常平静，每个脏器都安稳地待在该待的地方，心跳的速率非常正常，手没有发抖嗓子也没有干，汐里双手交握放在并齐的腿上，严格恪守了曾经礼仪老师教导的每一个要点。
“小姐，快要到了。”开了不短时间，司机安抚似地告诉她。
汐里优雅地点点头，面带微笑，“好的。”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汐里的胃部猛地一缩，绞痛起来，她弯腰抵住胃，疼地抽了一口冷气。
“小姐，你怎么了？”司机听到她的动静向后瞟了一眼，急急地问道。
“没事没事，你继续。”汐里笑着摆摆手，捋了捋头发挡住表情，侧脸看向窗外。
她一手还捂在肚子上，胃不疼了，肠子又开始绞痛起来，心脏越跳越快，手心慢慢冒出冷汗来。
紧张个鬼啊！汐里摁了下自己不争气的胃，它来这一下，整个身体都紧张起来。
“小姐，到了。”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汐里坐在后面没有动弹。
好吧，说实话，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她今天独自出门，就带了一个司机，没有人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赤司不知道，风不知道，本村虽然知道她来找叶王，但也不知道叶王到底是何方人士。
她就这么莽撞地、一意孤行地冲过来了，直到快到了才突然意识到，叶王是个何等危险的人。
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嘛……来不及了。
汐里打开车门，交代了司机一句：“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啊……是。”
她下车走向背对着她站在路边的麻仓叶王。
“好久不见，赤司汐里，或者说，宫瑾？”叶王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她。
“叫我汐里就好。”汐里怂怂地向他点头。
“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叶王伸手一挥，指向不远处的河谷处，那里有房车、帐篷、遮阳伞……还有悠闲晒太阳的各式各样的人。
汐里抽了下嘴角，摇摇头，“不，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
“这样啊。”叶王眉眼弯弯，“那么跟我来吧。”
说完，汐里曾经见过的那个红色精灵突然出现，叶王站在它的背上，飞走了，飞走了……
excuse me？
汐里看着半空中越飞越远的红色影子有些懵，这怎么……也不带带她啊！
她拔腿跟上，所幸红色影子一直在她视线范围内，汐里又跑又跳，跟着他的背影到了山上一处房子处。
她到的时候叶王已经坐在外面等待，他的胳膊撑在房子外的石桌上，托着脸看着汐里，眉开眼笑，“许久不见，你变强了。”
从河谷到山上的这段距离，对汐里来说还好，风的训练已见成效，她连喘都没喘，汐里在他示意下坐在他的对面。
“你现在住这里吗？”汐里好奇地打量了下他身后的房子，木质的，单单一间房，看起来很是质朴。
谈事要先从寒暄开始，扯扯天气什么的再进入正题，这是汐里提前想好的策略，要从他身边的东西做切入点。
叶王睁开眼，眼神冷冰冰的，嘴角却还勾着，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为了进行友好的交流，我建议你先把方案a划掉，我，非常讨厌钱。”
汐里原本也没打算一点心声都不泄露，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透了，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反正后面还有bcdefg。
“叶王，我来是为了给你做个交易，我的能力对你来说很有用处吧？是其他人不可替代的，对吗？我可以帮助你，作为交换，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停止穿越。”去他的bcdefg，汐里开门见山，直入重点。
叶王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我很高兴你愿意主动加入我，你的能力对我来说确实必不可少，在我成为通灵王后，我需要你的能力帮我重整世界，但是……”
汐里默默记下“通灵王”这个词，听到“但是”，她紧张地看向叶王。
“是谁告诉你，我拥有让你停止穿越的方法呢？”叶王微笑看着她。
诶？诶？？
汐里脑袋一片空白，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但是，你能改变、我穿越的、时间啊。”
“欸——”叶王拖长了声音，摇了摇头，“只是能延后你穿越的时间而已，再多的我就做不到了。”
是这样吗？
汐里愣愣地，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来。
几年的期盼、希望、目标……都破碎了，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办法？
还要……继续分离吗？
叶王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向汐里，现在她的内心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嘈嘈杂杂的心声蜂拥而来。
阿征、诗织……他知道，蝎又是谁？
叶王有些不耐烦了，他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没想到，你是变得脆弱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这种力量，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学会吧，这种自然的力量。”
熟悉的温热力量从他的手心传来，汐里茫茫然然地抬头，她的眼瞳没有焦距，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一片，被泪水沾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巧的鼻尖有些泛红，泪水顺着白嫩的脸侧滑落至下巴，结成大滴的泪珠落在石桌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叶王稍微用了点力，等汐里眼神聚焦直直地看向他后，收回了手，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三年后，我会成为通灵王，到时我会找你收取报酬。”
“等等。”汐里叫住他，站起来低头擦了擦眼泪，再一抬头，目光灼灼，一副嫌弃的表情，“停止穿越的方法都没有，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谈判破裂，拜拜了，哼！”
说完往后猛地一跳，几下消失在叶王眼前。
…
……
“呵呵，呵呵。”叶王低下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微微眯起眼看向汐里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女人变脸这么快？”
“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再忍你一段时间吧。”叶王又笑得两眼弯弯。
汐里理智崩塌，根本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她一股脑地往下冲，到了山脚处，从旁边的树林里突然跳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她下意识接住，是风。
她脚下不停，继续往车边跑，“师父，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离近了他会发现，就在山脚下等你了。”风窝在她怀里，解释道。
汐里很快跑回车里，让司机立刻开车，然后向后看了半天，确保他没有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怕他，为什么还敢得罪他？”一旁的风看着她。
“哎！”汐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头发，“他暴露了啊，他说了我不可替代，所以就放心惹他了，刚才可吓死我了。”
汐里嘴里又紧张地喃喃：“他不会找我身边人吧？刚才不应该这么冲动的，唉！”
风微微勾起唇角，“放心，他不敢动你，也不敢动你的家人。”
“师父？”汐里看向他，双眼放光，“你是什么大佬吗？”
“姑且是吧。”风不置可否，他是彩虹之子，这个世界由几股根源力量组成，彼此之间互不干涉，他们通灵师一族以自然为力，不会主动招惹作为根基之一的彩虹之子，但这些事还不能告诉汐里。
“呜……”汐里一把将风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头顶，“师父，我要抱紧你的大腿、不对小腿、不对……小大腿！”
风猛地抬头，撞向她的下巴，在她吃痛松手的一瞬间跳到旁边的位置上坐好，果然，不需要这么担心她。
汐里揉着下巴，口齿不清地让司机开往麻仓家，到市中心的时候风带着里奇下车。
她到了麻仓家，上去就开始咣咣敲门，过了一会儿，叶打着哈欠过来开门。
“爷爷呢？”汐里走进去，四处张望。
“爷爷他回出云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啊呜，汐里你怎么来这么早？”叶又打了个哈欠。
“都快中午了啊！”汐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张跟叶王有些相似的脸，生气地伸手使劲儿捏了一把。
“疼疼疼疼疼！”叶眼闪泪花，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脸呼痛，为什么他认识的女生都这么暴力。
汐里又冲他冷哼了一下，她这会儿控制不住自己迁怒的心，“我去给叶明爷爷打个电话，不准偷听。”
“安啦安啦，不会偷听的。”叶挥挥手，看她走进里面的房间，坐在走廊下晒着太阳又打了个哈欠。
汐里她……哭了啊。
汐里拨通出云麻仓宅的电话，等仆人叫叶明接通后，单刀直入，“通灵王是什么？”
“汐里？你从叶那里听说的吗？”
“不是，我见到叶王了。”汐里把她见到叶王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下，略过了某些细节。
“什么？！他有没有伤害你？”叶明急急问道。
“……伤了少女心算吗？”
“……”电话那头的叶明沉默了会儿，开始给她讲通灵王的事。
五百年一度的通灵王大赛，汇聚全世界的通灵师于一堂，赢得比赛胜利的即为“通灵王”，可以获得全知全能的究极之灵——精灵之王。
而下一届通灵王大赛即将于三年后举行。
“为什么不把找到叶王的消息告诉我？”叶明问道。
“告诉你了你们现在能打过他吗？而且正式较量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吧，是叶吗？”
“啊，没错。”
“叶他……可以吗？”汐里想了想他那懒懒散散的样子，要于三年后的通灵王大赛打败叶王……
“这是我们麻仓家的宿命，汐里，暂时不要把这些告诉叶。”
“我知道了。”汐里结束跟叶明的通话，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
她晃荡出去在叶身边坐下，“你说……如果人生突然找不到目标了怎么办？”
“怎么办呢，真是难办啊……”叶懒洋洋地说道，“我和汐里的梦想都是过上自在的生活，但是很难做到啊，不过……有一句话很适合。”
“船到桥头自然直。”
“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汐里跳起来活动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谢啦，叶，我先走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啊……在叶王出现之前，所有人对她的情况都是无能为力，但是叶王出现了，虽然他也没什么办法，但说不定会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存在。
汐里算了算，自己都认识了些什么人，神、活了千年的通灵师、因为某种原因身体缩小的武斗家……以后说不定还能认识个什么时空管理局局长、什么外星人、什么造物者呢。
这样一想，前途一片光明！
……吧？
她肯定地点头，光明！
此时，出云麻仓宅，叶明挂掉电话后眉毛狠狠皱起，他不住盘算着，不应该啊，不应该，汐里跟叶王不应该这时遇见，他曾经算过的，他们会在通灵王大赛上重逢，到时，汐里会是扭转败局的关键。
叶明匆匆摆出占卜用具，开始新的占卜，按理说，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不能多次占卜，但现实改变，他曾经的占卜结果已经不能作数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结果目眦尽裂。
汐里，通灵王大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