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据比之尸（三）

    丰洪勋据守在盾牌阵之后，根本没有看到丰佩玉的动向。当他发觉怪尸纷纷向一个地方涌动时，才发觉大事不好。

    丰洪勋驱动战马、挥舞着斩马刀前去增援，同时他命令羽矢战队用火箭掩护自己。当他赶到丰佩玉的近前时，只见佩玉的铠甲已经被怪尸的利齿撕扯的七零八落，眼见得就要咬到她的皮肉，最糟糕的是佩玉的双眼上被一层黑色、不停蠕动的蜈蚣覆盖，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丰洪勋挥动战刀一边砍杀蠢蠢欲动的怪尸，一边用极快的速度捞起丰佩玉放在自己的身前。拨转马头想要撤回城防之中。

    此时，神木军已经行进超过了桑林隘的护城壕沟。丰洪勋命令传令兵向城楼上的卫兵发出旗语信号，意思是让他们赶紧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接应他们回去。

    谁知城楼上的回应竟是命令他们继续应战、大将军王并未命令鸣金收兵。

    丰洪勋心如火焚：应战无妨，但是佩玉怎么办？然而，军令如山，他只好重新回到战队中继续按照既定战术指挥全军杀敌前进。冲锋在前的盾牌阵火速变换新的排布，呈现一个倒置的梯形、共有三十层，渐次压迫着据比之尸的冲击，带领着全军向前突进。

    据比之尸的弹跳能力非同寻常、牙齿也十分锋利，最关键的是它们杀不死。虽然神木军能够缓慢地向敌营前行，但是据比之尸已经瓦解了好几层的盾阵。

    这时，南风国的鬼都督发现神木军的橡木盾阵异常顽固，下令使用投石器向着盾阵的中心不断投掷石块，很快盾阵在双重攻击下彻底失去了功效。怪尸黑压压地冲向神木军的阵营。丰洪勋举起斩马刀，冲着后边发出号令。神木军的投石器对准这群怪物呼啸着、发射出一个又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球，一瞬间，怪尸群被火焰淹没、停止了前进。

    利用这个间隙，神木军架起千余座穿云梯。穿云梯是用西林国一种韧性十足不易折断的竹子所制，平时层层折叠、装载在小木车上，使用时伸展开来直入云霄，用来爬城或是由弓箭手攀附在上面临空制敌，最是有效。

    在火球的掩护下，千名身穿亮银锁子甲的弓箭手在云梯的顶端冲着敌方接连不停的射出锋利的犬齿倒钩箭，专取那些控制投石器的兵士以及控制据比之尸的武士。此招甚是有效，对方顿时丧失了远程攻击的能力。

    丰洪勋下令木马战队趁此机会冲击鬼都督的大军、进行反击。

    谁知就在此时，神木军以为早已葬身火海的据比之尸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行将熄灭的火焰中站了起来。

    夜幕之下，没有双臂的活死人佝偻着腰身，不停地扭曲着被烧灼的漆黑的身体，就像是奋力破茧而出的飞蛾一般，从开裂的后背又生出新的怪尸，腥臭腐烂的气味弥散在战场之上。

    神木军的众人俱都吓傻了，纷纷愣在原地，注视着眼前恐怖的景象。还好，丰洪勋较为警醒。他大吼一声：“赶紧都带上面具。全军回撤、回撤……”不知为何，他内心笃定这些烈火中重生的怪物一定比刚才更加致命。

    全军将士被侯爷一声喝醒、后队变前队，火速回撤。

    这一回，城上的小王爷华玉衡看到神木军的急迫，心想一定是又生变化。顾不上一旁的大将军王，拼命地敲响铜钲、命令放吊桥开城门，掩护军队回撤。

    返回城防之内，华玉衡一清点人数，神木军折损足有万人。再一看神木侯怀里抱着的丰佩玉，他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急忙命令服侍自己的亲随侍女帮着丰洪勋前去安置不知是死是活的佩玉。

    帅帐之内，华玉衡没好气地质问大将军王：“我说叔父大人、大将军王！神木侯第一次请求撤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鸣金？”

    “战事刚刚开始，就因为有人受伤，便要收兵？哪有这种道理。”大将军王笑话侄儿不懂行军，“自与南风国开战以来，敌我双方从未在夜晚交过战，让神木侯继续与鬼都督对峙，也是为了知晓南风国夜战的路数。”

    华玉衡闻言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生闷气。这时，他的贴身护卫，名唤黑羽的年轻男子，一挑帘儿进来回事，原来丰佩玉已经苏醒，特请小王爷前去探看。华玉衡边往外走便拿鼻子“哼”了叔父一声，他暗暗觉得叔父并非只是像他所言而已，一定还有什么不足为道的盘算。

    寝室之内，随军的医官、小王爷的侍女穿梭忙碌着，众人小心翼翼、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把丰佩玉脸上的蜈蚣清除干净。丰洪勋往她脸上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上满布细小殷红的出血点，并且不断地往外渗出黑紫色、腥臭的血水。丰洪勋赶紧施针封住她身上几处关键的穴道，防止毒素蔓延；又拿出他日常所配，有着清凉解毒之效的艾草玉露膏，轻轻地涂在被蜈蚣蛰刺之处。药力行开，丰佩玉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手指微微地动了一动，喉咙处“咕哝”了几声。丰洪勋赶紧让侍女喂了她一些清水。

    这时，华玉衡在黑羽的陪同下来看佩玉。

    丰洪勋对小王爷说道：“佩玉的脉息异常亢奋，这不是好现象，说明据比之尸吐出的蜈蚣非一般的五毒可比。现下也只是勉强维系着，要想佩玉活命，还需要对症的解药。”

    “唉，佩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王可怎么向静歌交代呀？”

    “王爷……”一旁的黑羽突然插言道“小人可否进言？”

    “说吧，”华玉衡有气无力地说“难不成你小子知道怎么救佩玉？”

    “王爷，据小人所知，伤害佩玉小姐的蜈蚣应该是胜古庄毒圣独门炮制的，此物在江湖上很是有名。能克制它的解药只有毒圣本人所有。小人不才，请求前往胜古庄盗取解药，替王爷分忧。”

    丰洪勋不免诧异地看着这位护卫，心想，此人到底何方人士？

    华玉衡倒是一点儿都不吃惊，“行倒是行，只是佩玉能撑到你回来吗？”

    “王爷放心，佩玉小姐在侯爷的治疗之下撑个十日左右应该不成问题。小人我五日之后一定能带着解药回到桑林隘口。”

    “也只好这样了，”华玉衡一拍大腿，“如果你失败了，我就让你小子给佩玉陪葬！赶紧走吧……”

    “是！”黑羽口中称诺，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五日之后，又是‘五日’。秋白雁让我等五日，现下佩玉的生死在五日后才见分晓。此役，丰家军注定多舛。”丰洪勋暗自思忖，不禁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