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门当户对（二）

    华玉衡自打有了黑羽做近卫，多多少少对江湖武林中的人与事有了些知晓和了解。即便如此，他对于玄狐锦的手段和本领还是感慨不已。这位小王爷怎么也没料到，六面狐为了徒弟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就连自己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幽火城外，看着眼前拦住自己归程、长着一张狐狸面孔的干巴小老头，华玉衡频频点头、双挑大指。作为父皇最疼爱的儿子，都不知道他老人家自打南风国三公主于皇城下自尽以来，就一直被邪祟缠身、病骨支离。玄狐锦的人居然了若指掌，还千里迢迢送来了传说中的火齐镜。

    “田老侠士，火齐镜乃人间至宝。您将它赠与小王，所为何故呢？”

    “嘻嘻嘻嘻，小王爷，火齐镜拿到你父皇寝宫之中，必定会尽除邪祟，还你西林国一个康健如昔的盛世明主。第一等的功劳乃是王爷你的。届时无非请你替秋白雁讨个口封而已。”

    此时华玉衡并不知道丰洪勋与秋白雁已有婚约之事，闻言不禁大惑不解。四面狐田兆华也不为意，将来龙去脉详述一番。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早就看出神木侯老有少心。没成想你所说之贵派掌门心思如此细密。我且问你，除了献宝之功，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小王爷，你可知道？神木侯的夫人呼延氏带着她的女儿静歌前不久在宫中为你的母亲、当今刘皇后侍疾。有赖静歌小姐的精心侍候，皇后的凤体大好不说，更是属意她做当今太子的太子妃。”

    华玉衡一听“太子”二字，嘴角抽动了两下，脸一沉：“胡说！太子已有太子妃，世人皆知。如何又来娶静歌？”

    “呵呵呵，王爷怎么还不若我一个老棺材瓤子晓事呢？谁做太子妃，还不是皇后一句话的事吗？”

    这句话正中要害，华玉衡无力反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王爷钟情静歌小姐，虽不是世人皆知，也差不多了。倘若有一天，你要称其一声皇后娘娘，岂不是要呕血吗？”

    “难不成我献上火齐镜、替秋白雁讨了口封，就能打消母后将静歌许配给太子的念头吗？”素日里再精明冷峻的华玉衡，一遇到与静歌相关的事便会慌了手脚。

    “白雁有个皇封、再加上丰侯爷的执着，嫁入侯府最后的阻力也就不存在了。但是，玄狐锦是江湖中出名的杀手组织，毕竟是不争的事实。皇后再喜欢静歌小姐，也不会容许未来皇上的老丈人有个这样的妻子吧？”

    话不在多，小王爷立时反应了过来，但他不动声色，反问道：“如果我讨不来口封、促成不了侯爷的这段姻缘呢？”

    四面狐脸一沉，答道：“黑羽究竟在胜古庄玉流宫中拿了些什么？说实话，我等一清二楚。王爷如果不能答应我等所求之事，六面狐也不介意将你主仆二人，连人带东西送给太子。”

    华玉衡闻言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起来，不住地佩服玄狐锦手段高明，当即表示愿意帮这个忙。即便主人被如此要挟奚落，黑羽在一旁一直不曾动作，因为他知道，自己回炉另造八百回也不及四面狐一个手指头，暗自庆幸主人没有回绝玄狐锦。

    四面狐满意地点点头，暗中监视着华玉衡马不停蹄将火齐镜送入后宫。宝镜往华宇宙的枕边一放，立竿见影。日夜昏昧的皇上渐渐清醒，重拾理智。华玉衡又一番添枝加叶，愣是让他凭着父皇对自己的宠爱，给秋白雁讨下了封赏。

    事成之后，他本可以不必亲自去赏封的。但一想到四面狐所说，母后有意将静歌许配给太子一事，他就觉得后脊梁发冷。自己必须去见一见日思夜想的静歌小姐。

    一路之上，华玉衡越想越觉得四面狐分析的有理。只要丰洪勋娶了秋白雁，母后断不会再有改立太子妃之念。他决定要帮丰洪勋一把，毕竟大宅门的礼教森严，华族对皇族又有所忌惮，如果自己拿身份压一压丰老夫人，神木侯此番想娶小老婆之事也就更容易了。

    刚到神木侯府的大门口，小王爷一队人马正好遇到了从秋桐书院无功而返的丰苌天。丰公子急忙将贵客往里相迎，同时派人去通知妹妹。

    华玉衡来至在侯府的正堂，一眼就看到了直挺挺跪在老母亲面前的侯爷夫妇。他心中暗自好笑，这位神木侯不仅是文治武功的人才，还是个情种呢，看看小王怎么助你一臂之力吧。

    丰老夫人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好因为家事慢待了皇子。恭恭敬敬地将华玉衡请在上座，她率领一家老小循例磕头请安。

    华玉衡抬手让主人家起身、坐下说话。

    “侯爷、老夫人，因着小王还要尽快赶回宫中为父皇侍疾，我就长话短说了。其实我是为了秋白雁、秋姑娘而来的。父皇重病多日，多赖秋姑娘赠予小王的火齐镜，圣上如今大感神清气爽，我离京之时，他老人家已经可以阅览奏折了。知道了秋姑娘慨然献宝，以及前后助我西林平定与南风国战事之功，特赏赐秋姑娘金盆洗手、五品女官以及巾帼女杰的金牌一枚。”说着，让随行的内官捧着一只七宝镶边的纯金水盆和一面錾金手牌让神木侯收下。“本王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寻找秋姑娘，闻听不日她就要嫁入侯府，索性就把父皇的赏赐送到这里由侯爷代为收下。老夫人、神木侯，两位不会怪小王我唐突吧？”

    神木侯府的众人全都没想到，事态转瞬之间竟成了这般情状，一时之间俱都愣在那里。静歌反应比较快，她悄悄地扯了扯祖母的袖口，意思是先接下皇家的赏赐再说。

    老夫人毕竟久经世故，就算是之前有一肚子的怒火，此时也大概明白了个中缘故。她只道是自己的儿子暗中指点那个江湖女子，央求华玉衡在皇上面前成就此事，哪里猜到六面狐才是幕后推手。不管怎样，她还是让儿子收下了赏赐之物，看来这门婚事恐是命中注定之事。同时，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她暗中紧紧地抓住孙女的手，心说自己真是老了，什么都没做便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