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初夜

    酒宴结束，一一送走了宾客之后，丰洪勋前往烟波楼去见他的新娘子。

    烟波楼的二层红烛高燃，丫鬟们已经服侍白雁沐浴更衣。秋白雁穿着一袭藕粉色的睡裙，简单地吃了一些夜宵，便一边参观自己的新家一边等待着新婚的良人。

    丫鬟们正在收拾床铺之际，丰洪勋出现在二层。他一边命人除去身上的礼服，一边急切地寻找白雁。白雁本来在三层的露台上，听到楼下声喧，急忙移步而至。二人相见，不禁地好生感慨。

    秋白雁毕竟难免娇羞，被丰洪勋拉住双手，不好意思正眼看他。侯爷遣退旁人，轻轻地揽着白雁的纤腰坐在喜床之上。

    烛光，还有两边床柱上的东珠，映衬出秋白雁一张俏丽的容颜格外的柔美，处子的娇羞更是看得丰洪勋心旌摇动。他低声说道：“白雁，你我终成夫妻，但愿这座烟波楼中咱们二人能长厢厮守、白头到老。”

    白雁抬起头看着侯爷一脸的真挚，心里很是感动，“但愿如此。我自小漂泊无定，能遇到侯爷收留，很是感恩。虽然我性情难免骄蛮，自此也愿为了你收心敛性。”

    丰洪勋知道，“收心敛性”四个字就是秋白雁这样出身的女子能够给出的最庄重的承诺了。他莞尔一笑，宠溺地说：“我希望侯府不是鸟笼，白雁日后只管做自己。不必为我改变，而是因为有了我，你更加幸福快乐才是。”

    白雁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地点点头，轻轻地偎依在神木侯的怀中。月光静谧、帷幔低垂，一对恩爱眷侣在花好月圆之夜相拥而眠、共赴巫山。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薛姨娘没有去听小戏，也没有去打牌，她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秋棠阁。因为她必须在第二天一早去烟波楼向白雁行大礼、定尊卑。尽管事前在两个儿子的安慰之下，她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此时还是心烦意乱，嫉恨之情总是难免。将近二更时分，薛姨娘最为倚重的丫鬟木槿嬉笑着闯进屋中，她借着去给主子取安神汤的功夫，顺道往牡丹堂转悠了一圈。此时回来，绘声绘色地把梦蝶夫人让人往绢花之中放铁蒺藜的事情讲述了一番。薛姨娘听闻之后，恍然大悟，怪不得秋白雁如此强横，她不禁大笑起来，连手中的汤药都洒了出来了。她一边擦手一边对木槿说：“哼，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她还有这番心思。真真是个假正经、伪君子ｎ爷知道这些事吗？”

    “应该是不知道。牡丹堂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最是嘴严。不过，我不信二夫人不说，侯爷知道还不是早晚的事。”

    “嗯，没错，到时候看侯爷对待此事的态度，就能知道往后这侯府中风往哪吹了。不过，听你所说，这个小丫头并不好对付呀。到底是懂咱们这些规矩还是不懂府中这些规矩呢？明日向她请安，如何答对还真得仔细想想才是。”

    “要不请大少爷过来商议商议？”

    “不要不要，他现如今和顺儿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不好因为这些事干扰他。也显的我这当娘的太没用了。”

    “也是。照我说，咱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按侯府的规矩行事，老太太、侯爷、大夫人不挑理就行。她一个草莽悍妇就算有不满意之处，咱们也说的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侯爷在兴头儿上，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这时，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夏莲到访，说是有话要回禀姨娘知道。木槿赶忙将夏莲请进暖阁谈话。

    夏莲见了薛姨娘，恭敬地屈膝行礼，一脸严肃地说：“老太太传下话来，适才大少奶奶胎动，请了大夫瞧过，说是有早产的迹象，让各房各院今夜都不要睡得太死，随时准备过去围喜。小姐们年龄小，玩闹了一天，起不来可不必过去。姨娘还有三少奶奶、四少奶奶最好都提前准备着。”

    薛氏一听，此事非同小可。急忙拉住夏莲又仔细地询问一番，临了又问道，二夫人新婚之夜是否也要前去围喜？

    “关于此事，老太太没明说。想必应该是不用吧。姨娘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还要去大夫人房里回话，就不再打扰姨娘了。”说罢夏莲离开秋棠阁，留薛姨娘和两个儿媳妇去做准备。

    牡丹堂这边，梦蝶夫人强作欢颜送走了女宾之后，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她回到后院，先是去看了看胭脂。只见她服了安神汤已经睡去，白净的脖子上两个黑紫色的指印甚是扎眼。呼延梦蝶什么都没说，轻轻地为丫鬟掖好了被角，便回到自己的卧房。简单地听九福家的说说了前厅的情况，便借口疲累准备躺下休息。没成想刚刚褪去长衫，长子房中的丫鬟立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传话说，大少奶奶见了红。梦蝶夫人蛾眉一蹙，赶紧问道是否通知了老太太。立春点头，说是大少爷同时派了怜春去通知老夫人。正说着，夏莲赶到了。

    夏莲将大夫和老太太的话又对大夫人讲了一番，梦蝶决定这就到儿媳妇的房中去看看情况。

    丰苌天居住的六禧堂不在正宅的中轴线，比较靠近花苑。站在六禧堂的院中冲西观望，隐约可见烟波楼的灯光。白杏、夏莲、立春等人陪着呼延梦蝶往大儿媳白氏安寝的耳房走去，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的烟波楼，问身边的夏莲：“二夫人用不用来围喜？老太太有吩咐吗？”

    “老太太没明说。但据我猜测，应该是不用二夫人来围喜。毕竟是新婚之夜，有这么多人照应，也就不必去惹侯爷不开心了。”

    梦蝶夫人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进屋一看，白氏儿媳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一脸惊恐。儿子则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喂食汤药。一见母亲来到，儿子一脸求助的苦相叫了一声“母亲”。

    “天儿不必着慌。颖儿不会有事的，”梦蝶夫人一脸慈爱地接过儿子手中的药，亲自喂儿媳喝下去，“头胎总会有些害怕，为娘的最是了解。刚刚大夫说了，没有特别的危险，不外就是小家伙要提早跟咱们见面。放心吧。从现在开始娘一步都不离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