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一天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雁被人从睡梦中唤醒。她睁开眼睛一瞧，丰洪勋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一下子，她想起了新婚之夜的所有，害羞之下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丰洪勋笑得更厉害了，隔着被子拍拍她，说道：“大少奶奶刚刚产下婴孩，我得过去瞧瞧。这会儿众人估计都在六禧堂，你稍后起身穿戴好，少不得母亲也会叫你过去。”
白雁还是不肯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随着脚步声远去，她判断侯爷应该是出了烟波楼。又躺了一会儿，白雁才伸着懒腰从床上起身。环顾四周华丽堂皇的陈设，这种结束漂泊、成家之感依然不大真实。她定定神准备穿衣服，一伸手才发现，周围啥都没有，必须唤人来服侍才行。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夜无光送来的四名侍女叫什么名字。正在犯愁之际，有人走上楼来，在门外轻声扣打门扉。
“夫人，侯爷说您醒了，让我上来伺候您洗漱更衣。”
“进来吧。”白雁在床上坐好，招呼丫鬟进来。
“你是侯府的人还是夜无光的人？”白雁看着眼前的女子为自己把衙的衣裙挂放在屏风上。
丫鬟一笑，回答道：“夫人，进府之前我一直在蝠王驾前效力，名唤锦瑟。”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其他三位姐妹呢？”
“她们都在做事。适才六禧堂大少爷的小厮来报，少奶奶诞下麟儿，请侯爷过去。按照侯府的规矩，所有女眷都须前去围喜，因为这是侯爷的嫡长孙。”
白雁一听笑了，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刚刚过门就当了人家的祖母。“围喜指的是什么？我需要做什么吗？”
“我听老太太房中的夏莲说，所谓’围喜’，就是用女眷们事前亲手织就的锦缎装饰小少爷的房间和少奶奶的房间。这些锦缎上的图案无非都是一些少年才俊、孝子贤孙的典故。不外乎是寄托祝福。”
“如此说来，我什么都没准备，是否还能去围喜？”
“不碍事的，锦瑞，也就是我们四姐妹之一，这几天赶制出了几件孝子的衣物和一幅孟母三迁的织锦门帘。一会儿您带着过去便是。”
白雁心里美滋滋的，夜无光给自己选的这些侍女还真是贴心又能干，以后在府中就不会寂寞无助了。
锦瑟为白雁穿好了衣服，正在梳理头发之际，又有一名侍女前来回话。锦瑟介绍说来者是四姐妹中的老幺，名叫锦华。
锦华冲着白雁恭敬地屈膝行礼，然后说道：“夫人，薛姨娘照例来向您请安了。”
之前倒是听说过侯爷还有一房妾侍，但是还不曾会面、打过交道。白雁有些好奇其人。锦华这丫头很会察颜观色，为白雁介绍道：“这位薛姨娘原本是大夫人呼延梦蝶的陪嫁丫头，依约也就是侯爷的媵妾。此人时年三十九岁，为侯爷先后生下两男一女。按规矩，她是妾，夫人是平妻的身份，理该来向您请安。”
“此人的性情相比呼延夫人如何？”
“自然没有呼延梦蝶看起来那般大气端庄，长相还算上乘，为人听说很是小气狡黠。视两个儿子如珍宝一般。”
白雁点点头，对锦华的讯息表示满意。“那咱们这就下楼去见她一见。”
来在一层的花厅，薛姨娘带着两位儿媳妇已在那里端坐多时。白雁定睛观瞧，确如瑞华所言，薛氏虽然将满四十，但风韵犹存，有一种东海国女子的水韵妖娆，不似呼延氏那般中正。再看苌泽和苌顺的媳妇，两人都是去年才新过门的，年龄不过十五六七的样子，白雁还不知她们的家世，看作派倒是比薛氏典雅多方，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儿。
薛氏婆媳三人一见白雁走入花厅，急忙起身。待她坐定后，三人开始按规矩行献茶叩拜之礼。白雁见比自己年长许多的薛氏，冲着自己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颇有些于心不忍，几次都想终止仪式。无奈又怕她们三人觉得自己高傲有意为难，真是如坐针毡。
薛姨娘却一脸的理所当然，行完礼以后又十分热忱地将白雁的容貌从头到尾地夸了一番，听得本尊浑身发冷。心中也就对这人的素常更加了解了。
“二夫人是否已知晓？大少爷的正妻白氏，凌晨时分为侯爷诞下了长孙。不若我陪着您一同前去六禧堂围喜可好？”
锦瑟和锦华一听，觉得未尝不可，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围喜贺礼拿了出来，陪着主子一起过去。
白雁和薛氏一行六人刚到六禧堂的院门口，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婆子、丫鬟、还有三四位留着白胡子的大夫在院中门外穿梭往来。
薛氏嘴里嘟囔了一句，是不是少奶奶不好了，也顾不得一同前来的白雁了，自己赶紧往内室走去。白雁带着丫鬟往堂屋走去，一进去就看到老夫人和侯爷对坐发愁。白雁行过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和老太太这般愁苦。”
“哎，你有所不知，颖儿她刚刚生产完还没什么大事，谁知大夫和稳婆再去检察时，发现她玉门始终不闭、恶露经久不断。现下里人已经虚弱不堪了。”老夫人带着哭腔对白雁说道。
白雁说道：“侯爷精通医道，难道没有良法吗？”
丰洪勋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如果是寻常妇人之症，别说是我，就是请来的这几位繁花城数一数二的妇科圣手，也不会束手无策。几次搭脉，都不知道为何恶露不禁。”
白雁心中暗暗盘算，我的医术不及侯爷，他都查不出端倪，遑论是我了。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就这样流逝呀。突然，她灵光一现，问丰洪勋：“侯爷，我师傅和哥哥一行可还在府中？师傅如果能来看看、进行诊治，少奶奶一定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