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藏起来的往事（上）

    于是，在我想明白了这一层关系之后，我便很快又去找了杜颜枫，同他说，我已经想明白了，他其实……不必如此的。他可以在将来娶一个他爱慕并且也爱慕他的女子共度一生，那么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妻子，他也一定会是一个快乐的丈夫……他，又何必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幸福呢？这样，不值得。

    可谁料，杜颜枫他又是轻轻的笑了，笑的淡然，好似事不关己一样，他慵懒道：“你能想明白这些，便说明……这些天你在想的事情都是关乎我的，而并非他的。又或者……想我比想他更多，这个对于我来说，便够了。”

    他在我还未愤然转过身离去之前有赶忙道：“其实……这也说明了，想我比想他更好。想他，你只会痛病缠身，而想我，你的身子渐渐明朗了，精神也能恢复如初。脑袋，也更聪明了。所以……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若是有幸我赌赢了，那么我便可以让你余生都都想着我，这样一定四季常乐，笑口常开，什么烦恼也没有。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何乐而不为呢？当他说到“笑口常开”的时候，当他说到“什么烦恼也没有的时候”，连同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之中究竟透着怎样的向往之色。可是……这样的美好，都是建立在他牺牲了自己的情况之下。而我，不想要别人为了我的幸福而牺牲。我是我而已，我是姚药，我是要一定靠着自己而幸福的姚药。所以我不喜欢使唤那些永远都低着头的侍女，我也不喜欢高高在上，我只是喜欢，做一个我而已。

    我希望，杜颜枫，他也来做一个自己，不要因为我而……

    就在这时，杜颜枫又一次拉起我的手，这一次不仅亲昵而且暧昧，而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的四指放在他的唇边亲了亲，而后轻轻笑着任由我抽回手，惊异的望着他。

    他的声音清雅如旧，淡然如旧，在我已经滚烫的耳边缓缓响起：“姚药，我娶你，是我想要娶你。若是我赌赢了，我便真的是赌赢了，赌赢了我最想要的东西。你不是我，你能感觉到我对你好，为你好，却感觉不到……我究竟有多喜欢你。”

    “你不必觉得亏欠，我并非圣人，与你赌这一场……也是在同我自己赌。若是因此能得到一个情感情愿的你，很值。”

    那天，杜颜枫没等我说任何的话便潇洒的走了，空留下了一个在屋子里继续头脑风暴的我。至此，关于这个赌局的详细我们算是全都说明白了。而我想，杜颜枫在这个时候才与我说明白想必也是有意而为之的。

    若是放在一开始我们攀谈交易的时候他就说的这样明白兴许我反而不会考虑这个万全之策。因为那个时候，真正吸引我的是那个赌博成功之后的所得到的东西，而并非……是嫁给她。所以，他那个时候若是说的太明白了便是过早的亮出了他的底牌，一点儿用也没有。而经过这两天，我想明白了些，身子也随之好转了些，这会在我的心中埋下一个想要嫁给一个他的种子。

    这个时候，他在与我说明白，这会更加重我想要嫁给他的念头，换言之……纵然我对他并非是爱侣的喜欢，也会因为他这儿时候亮出了底牌而对他像是朋友一般的喜欢，感激与喜欢交错再加上别去更好的选择，这样会让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事实上，正是如此。

    可就算如此，杜颜枫仍旧是那个骄傲的杜颜枫，依旧是那个潇洒的杜颜枫，算他所求，夺他所爱。他也同我说，这一场赌局，他绝不“出老千”，而为这个赌局他也不知道结局如何，他不确定苏犰安会来，也不确定他不会来，五五分。所以，我和他的这一忱赌，很公平。

    他还说：“若是苏犰安不出现的话，我这一辈子都记得这个人，用倾佩的情感记住。”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倾佩什么，可既然他都倾佩了我又为何不顺从呢？

    望竹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之中拉出来，“主子，主子，你要和七王爷赌什么呢？”

    “赌，我这一生，也，赌他的一生。”

    望竹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便有泪光闪烁起来。我知道，这泪光之中饱含着她的对我这个选择的欢喜，饱含了她对那段她全亲眼目睹的四年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的惋惜和感伤。

    欢喜却感伤，这是望竹，是千阳大师，也是我。

    而另一个当事人杜颜枫倒是显得随意而又散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望竹做的善事，反正这两回每一回他吃的饭量我和望竹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他的多。

    又过了两天，我安稳的一觉睡到自然醒。杜颜枫已经娴熟的顶替了望竹来为我端汤递茶。而我……也很不道德的欣然接受了。

    起先，我也同他说不必如此的，可他说……“父皇为了朝政冷淡母后，母后因此郁郁而终。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立志要做一个疼老婆的人！……你慢慢喝，烫！”

    而后……望竹也顺其自然的罢工，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我和杜颜枫……

    待我喝完汤药后，他便起身去了屋外让望住进来帮着我换衣衫。

    望竹拿来衣衫，喜滋滋看了看被喝的一滴不剩的汤碗，又看了看我，“主子看上去气色真的好了不少，看来……是这两日的良药起了作用。

    我自然知晓她所指的“良药”并非那些汤药，而是杜颜枫。我轻叹了一口气，怅然的望着他刚才离去的方向，那个高挺而又清新俊逸的的身影现在应当身在前院里了。我第一次对望竹承认：“确实多亏他了，可……终究是我对不住他了。”

    望竹放下衣衫，蹲坐在床边深深的望着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各种复杂的感情。有欣喜地，有伤感的，还有……如释重负的。在我中毒醒来之后，她第一次对我表示了“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我有一种预感，她好像，好对我说些什么了。说些，她从未对我说过的话，说些意味深长的话。

    我始终静静的望着她，微笑着。杜颜枫确实厉害，和他相处了这段时日，连同我自己也同他一样变成了一个安静又冷静的人。我想，那时我跟他一样，已经暂且把什么都放下了。

    “主子，”良久，望竹终于道，“奴婢知道您一直都一个心思敏感的人，您的心思敏感不是对外人的算计，而是对自己。或许您现在不会愧疚，将来有一天，哪怕是您在相处之中想错了七王爷的一个眼神，您都会多心很久。多心您是否会让七王爷将就了，担心七王爷其实过的顺心。可奴婢想要告诉主子，其实不然……主子，烟国皇族杜家本就是与您的父亲约定好了的，不管是芍药族亡还是您的父亲母亲不在了他们都必须倾尽所有的照顾你们。”

    “我知道阿爸阿妈救了老伯，所以老伯和阿爸结拜为兄弟。至于杜颜枫……他是一个意外。”我猛地抬眼看着望竹，“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是我不曾知道的？”

    望竹闭着眼睛微微颔首后睁开眼，眼睛里满含深意，“主子知道的都是实情，可是却不够详细，而那些被省略了没有告诉主子的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照着你父亲的意思刻意隐瞒。”

    又是隐瞒，还是隐瞒。对于，隐瞒真的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么？

    我耸肩笑了笑，问道：“既然想要隐瞒，又为何在这个时候让我知道呢？”

    “因为啊，我们家主子，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是一个大人了。小时候受不住的，现在可以经受得住了，小时候不理解的，现在也可以理解了。”望竹伸手扶了扶我的脸庞，满是老茧却温暖无比的手心在我的脸上滑过，上面满满的都是药味，很好闻，很温馨。她深深的笑着，看着我眼神慈爱而又温柔，像是在看她喜爱的一个孩子。

    原来，当年阿爸救老伯，并非是一个简单的救。

    老伯昔年微服私访除了遇上了来烟国采办瓷器的阿爸阿妈还遇上了一直以来都与金丝国成敌对状态的顷红国的一行刺客。他们原本只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杀掉两个烟国的朝廷重臣，其目的就是对烟国的皇族和朝廷造成混乱。就算不能混乱，也可以……小小的示威，总是怎么让烟国敬畏他们怎么来，怎么让烟国害怕他们怎了来。实在不行，哪怕杀掉两个普通老百姓然后再留下他们的来处也是可以的……如果，连老百姓也杀不掉的话，那么……逛逛街，探探他们的集市是怎么运行的也是可以的。

    之所以他们的目标很大，但是期盼很小是因为顷红国的刺客行业一直做的很失败。事实上，比起烟国，他们哪一个行业都不是很成功。但是，他们不服气，至少……他们的地皮和人口差不多（他们国主认为只要努力，人后总有一天可以赶上，所以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不服气，但是不是很成功国的不是很成功国的刺客很意外的和微服私访并且缺心眼的一个侍卫都不让跟着的的杜修年遇上了。他们在来之前曾经看过烟国一百多个朝廷重臣以及几个首要的并且重要的皇族中人的画像。他们十几个人，愣是把一百几十幅画像都给记忆了。他们想：武力不行，手段不行，可是我们刻苦啊！起先，他们虽然手持画像记忆还不是很确定他就是杜修年，但是他……又跟画像上的目标十分的相像。于是啊，他们暗中跟着杜修年一路，企图找到他就是杜修年的证据。

    在他们跟了杜修年走的腿都酸了可是还是不能确定他就是杜修年时候开始了十分激烈的讨论。

    老大：要不这样吧，不管他是不是杜修年，我们都把他给宰了吧。对长得像杜修年的人，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老二：认同！只能说这哥们儿长成这样命不好！

    老三：可是……他看上去面黄肌瘦的，我们跟了他一路……你们不觉得他十分享受每时每刻么？连路边的一棵杏树也要细细端详很救，还一脸欣慰和满足。你们说，他会不会……

    老四：他不会，即将命不久矣吧？

    老三：我觉着是一个被牢笼或是威胁缠身很长时间的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享受外头的时光。

    老大：呸呸呸，什么牢笼，什么威胁，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老二说的对，这个人，他长得像杜修年就是他命不好。

    老二：所以我们现在就把他杀掉吧！趁着现在人少方便动手。

    老三、老四：可是……

    经过明确的清点和计算，他们最后发现，出来的十八个刺客已经分成了两队，一队支持杀掉那个不确定对象，他们认为只要长得像杜修年就宁可错杀但是绝不可能放过一个。另一队呢，他们和老三老四一样不支持杀掉那个不确定对象，他们觉得那个面黄肌瘦的人估计也是生活不易，所以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然后，他们想要让少数服从多数来解决这个问题，却意外的发现……他们的人数一半一半。

    于是，原本同仇敌忾的十八个不怎么成功的刺客激烈的争吵了起来，还带着拳脚相向的那种。

    他们打架的声音入了杜修年的而，他一脸好奇的转过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在他看清了身后的扭打在一起的一群人厚，他无奈笑了笑摇头道：“年轻就是好啊。”

    而后，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老大是不是急中生智，他对着杜修年的背影大声喊道：“杜修年！”

    而后，毫无防备地杜修年就这么随着这一生的呼喊转过身来：“干嘛呀？”

    下一刻，杜修年就感觉到吃了一个棒棒锤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