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狗不挡道
事先还炎炎烈日，转瞬间，乌云盖顶，狂风大作，一场恶雨即将袭来。
“该死的贼老天！”
姖野已不是第一次逃生，近三年以来，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会铤而走险尝试。当然，每次的结果，无一都是以失败告终。非但如此，被抓回李府的姬野还会遭受李青等人毒打和羞辱。即便如此，姬野也想苟活着这条残命，他很想知道花婆婆为何会食言，为什么她会把自己丢弃在李家，她可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啊……
或许是老天开眼，这一次姬野成功逃出了家丁视线，按照他计划逃出了百柳镇。然而，还没有来得及为之庆幸，李四两人紧跟其后拼命追赶。
“野杂种，再，再跑打断你狗腿。”
“不是一条，是两条……”
残食果腹，早已病态之体，非但如此，禁锢双足重达十数斤的铁锁镣铐，使得他每朝前迈出一步，都会因此带来皮肉撕裂的疼痛，厚痂磨裂，血水混合着汗水，刺激着他每一根疼痛神经。
李四两人丢了姬野，如此回去必然遭受李青责怪。好不容易发现了姬野逃生路线，这又如何肯让他在自己眼皮之下逃往生天。
“李大哥，我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大恩大德，他日我姬野必然相报。”眼看二人越来越近，姬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只希望自己的哀求能够唤醒他们的最后一丝人性。
对于姬野的苦求，两人充耳不闻。“野杂种，你还敢再跑？”
轰！
玄光刺目，惊雷炸响，整个天地为之一颤，好似骤雨即将降下。
然而，若是眼力达到极致，此刻抬头向天，仿佛能够看到在那团黑云之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人影……
一前一后，相距已然不到二十米。
姬野心中感慨，自己不贪，只求一生，竟堪比登天。忽地，他发出一阵笑音，面容有几分扭曲，似以自嘲又或其他。有着这么多年逃生经历，他业已能够猜到此次被抓回去的下场，单是一顿毒打，怕是难解李青心中之恨，更有可能，会彻底断送自己逃生的念头吧。
姬野拼尽全力，咬牙坚持，但体力严重透支，即便是想要再往前迈出一步，双足竟也不再配合。
李四见状，突然一个疾步，后腿一抬，直接踹在了姬野的后背，借着这股力道，姬野饿狗扑食般栽在泥尘，满面泥灰，却是比之前还要狼狈几分。
“野杂种，你，你给老子再，再跑啊。”另一人喘着粗气的同时，不忘狠狠地在姬野的身上踹了几脚，如此方才解气。
姬野道：“李大哥，我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可以啊。”这次，李四非常痛快道：“你有银子吗？只要你给够了我哥俩足够的银子，别说放你一条生路，就是放你十条百条，我们哥俩逍遥快活也不会再搭理你一眼。”
姬野道：“现在没有，以后以后我有了，一定给你们，就当是我在你们手里买回我这条贱命。”
哈哈……一顿嘲笑，声音令人极度厌烦。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两人将姬野小鸡般的提了起来。“若是以前，你还是姬大少爷，我哥俩倒也信了……但若你那花婆婆依如继往的送银子给李家，也断然不会有今日你狼狈逃命一岔。总之，现在的姬大少爷只是野杂种，一个被人弃，任人欺的野杂种。”
恰在这时，一人完全没有半点征兆出现，刚好堵在了三人返回百柳镇的去路。他背对着三人，姬野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凭身材和穿着能够断定是一个不寻常的男人。
银白长袍，衣袍背后纹着一个月字图案，满头银丝扎了个结垂于腰间。李四刚冲他招呼了一声，示意让他让开，别挡着去路。他悠然转身，一对浓眉蓝眸，五官精致，轮廓分明，右手之上拿着白折纸扇。看他年纪怕是有三四十岁上下，浑身上下不沾半分尘垢，且透着几分儒雅。
李四端详了一眼，旋即道：“你这人倒也怪，大路朝天，你要往东就往东，要往西就往西，偏偏挡在大路中间，这算怎么回事？”
另一人接话讥道：“我倒是听过一句好狗不挡道啊。”
此人出现突兀，五官面目又极为陌生，百柳镇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姬野都有印象，唯独他不知来历。但是，看他这身打扮，还有这一头扎眼的银发，显然有些来头。“救命啊，救命啊……”
啪，一巴掌扇在姬野的脸颊。
“野杂种就是野杂种，死到临头还不知。”
他有些厌恶的看了两人，旋即将视线落向了姬野。这一眼，他便已经断出姬野此刻面临的困境和悲凉人生。
“你们唤他野杂种？”他问道。
李四脑子灵光，没有及时回答。对于姬野的遭遇他显然知情，无非是因为花婆婆失去了音信，以至于李良李青等人恩将仇报。眼前之人来历陌生，如果万一他是花婆婆派来探望姬野，且此刻亲眼看见姬野遭遇，后果怕是李良李青等人也承受不起啊。“他姓姬，叫姬野。你该不会认识他吧？”
“姓姬？”他喃喃自语。片刻，也不见他具体有何种动作，似乎仅仅只是动了动手中折扇，李四两人脖颈之处便被划开，鲜红的血液汩汩而流。眨眼间，血液染红了泥土，两人顿时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时先还想要将自己抓回李府，这才不过眨眼功夫，两人便成了两具尸体。此时此刻，姬野被眼前事实而震惊，同样他心里很清楚，这番手段必然就眼前之人施展。就连李青请来的几名教习，全皆无一人有如此本事，他却有……
姬野一下软瘫在地，哪怕自己曾经也曾想过要杀掉李四等人逃命，但也仅仅只是想想。而现在，凝望着这两具尸体，他出于本能害怕起来。“你，你也要杀我？”
谁都怕死，但姬野更怕死，他怕自己死不瞑目。因为，他一直抱着执念，只能见到花婆婆，才能从她的口中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
他看向姬野，说道：“他们两人抓你回去意欲何为？”
姬野颤颤惊惊道：“自是百般折磨。”
他说：“你杀过人？害过命？还是犯过事？”
“都，都不曾。”姬野道。
他说：“我替你杀了他们，你是否能活？”
姬野说：“能。只要逃离百柳镇，我就能活。”
他说：“如此看来，我是救了你一命。此恩如何？”
姬野收敛心中的恐惧，赶紧冲着他跪下身磕了三个响头。“恩同再造。他日有机会，必当涌泉相报。”
他眉头微皱，想了想，问道：“方才这人说你姓姬？”
姬野心中有些纳闷，但脱口回道：“是的，我姓姬，叫姬野。”
他忽地动了动折扇，姬野见状，吓得赶紧双手护住脖颈，他哈哈大笑，旋即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像他们一样死在这里，要么陪我玩几天，届时说不定一高兴，就放你一条生路。”
姬野怔了怔，不太明白他言下之意。但他心中清楚，这人行事怪异，不由分说轻易杀了李四两人，如果自己有半点逆反他的意图，岂不也是如此下场。“姬野的命是你救的，自，自然也任由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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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洞穴，空间并不大，满地的碎石，洞壁两旁长着青苔植物，无甚稀奇。在确认跟随陌生人离开了百柳镇范围，一股疲惫汹涌冲上了脑门。
他想好好睡上一觉，这么多年来，他业已连做一个美梦都成为了奢望。
但，眼下好像并不适宜。
他坐在一方较干净的石块，半眯着双眼，扇动着折扇，似乎是在想些事。此时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但姬野不敢打扰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打破了平静，等待姬野的便是李四他们的下场。
他突然开口说：“你怕我？”
“有，是有一些。”姬野说：“不过，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怕又有何用。既然我这条命是因你而得救，你让我做什么，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笑了笑，睁开了眼看向姬野说：“突然心情有些不好，你现在去替我杀一个人。”
“杀人？”刚才他亲手杀了两人，转瞬间又要杀人。难不成，他原本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不成？“杀人的勇气我有，只不过我太弱，恐怕办不到。”
“这倒是。”他说。
一双眼睛在姬野身上打量，看得姬野背心凉意渗骨。难道自己不去帮他杀人，他心情不好就要杀自己？正当姬野如此想，甚至想如何从他手中逃跑，只见他抬了抬手，一道奇光射出的同时，禁铟自己双腿数年的铁链镣铐成了齑粉。
这副镣铐是李青为了羞辱折磨自己，特意去铁匠铺用上好的精铁打造，其坚固可想而知。
姬野依旧处于震惊，但他随后抛来一物，落在姬野怀中，下眼一看，是一个蓝色的瓷瓶。他说：“出门匆忙，带得不多，仅有七粒。一日一粒，你这羸弱的身子骨定有改观。”
姬野忙不迭打开瓶塞，顿时，一股奇异清香味道弥漫刺鼻，旋即他从瓶中倒出一粒，只见其犹如一滴碧绿的液体汇聚成丸，在他的示意下，姬野将其服下。
说来倒也惊奇，刚服了这粒不知名的药丸才不过眨眼功夫，浑身上下那股疼痛之感顿时消失了大半，而且，好像还恢复了不少力气，就好像刚刚饱食了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