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贡

    夕阳下，夜幕临。

    篱笆小院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姬野每每发问，老头和老太便会争先恐后回答，与此同时，他们苍老的面庞笑容一刻也没有僵停过。

    想来的确有些丢人，由于准备不充分，饥饿难耐下姬野吃了有毒的蘑菇，要不是老头出现并及时的将他带回，还特意请来大夫，他这条小命怕是就此彻底栽了。

    恢复神智，清除体内毒素，又吃了一碗稀饭咸菜馒头，虚弱的身体又恢复了几分精力，原本在这样的情况下，姬野想抓紧时间赶路，但两老热情好客，一来，毕竟，自己这条命因他们得救，如此离开有悖常理，二来，老头口头上几次以美食大餐诱惑，这更让姬野很难动步。

    姬野道：“阿公，这个村子还在清河县境内吗？”

    老头和老太两人果真说话算数，还当真宰了只鸡杀了只羊，姬野虽是客气劝阻，但一来一回什么也没有改变。老头抬头看向姬野嘿嘿一笑说：“叫老爹。”

    姬野怔了怔，通过刚才与老太问询，在言语中他意识到了什么……想了想，自己也不算吃亏，索性就叫了。“老爹。”

    “乖乖乖。”老爹笑得更加灿烂，将羊腿宰放一旁，回道：“孩子，你不是附近的吗？”

    姬野道：“我是青河县百柳镇人，这是第一次踏出百柳镇，所以，青河附近都不知情。”

    “原来如此。”老爹说道：“按地界来算，我们这里还归清河管，不过，准确的算起来是离清河县最偏远的村子，每逢赶集，我们都去最近的长河镇呢。”

    姬野怔了怔道：“那为何我顺路直走到此，并没有路过什么城镇啊？”

    老太接道：“那肯定是你走的方向不对。对了，孩子，你一直说要走，你这又是准备去哪里呢？”

    姬野正欲开口，脑子灵光，刚才自己才改口叫老头老爹，现在总归不好叫像之前那般称老太为阿婆吧。“阿娘，我准备过青川再北上去京都。”

    一声阿娘简直叫到老太心坎里去了，如此的甜。“乖了乖了。小野呀，你不知道去京都那可远着咧。单说我们这里，还得往前百多里地才是青川郡境，青川郡境何其大，别说去京都，就算是去青川郡，你单靠脚力，怕也得走上好几天呢，再说山林多野兽，人烟又少，倘若出个什么万一，那该怎么办？”

    姬野道：“阿娘，我有非去京都不可的理由。就算是千山万水，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

    老头冲着老太眼神示意，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紧接着，两老开始各种烹饪美食，原本姬野想要主动搭把手，也被他们给拒绝，不过多久，渐渐的香味传了出来。

    通过一下午的时间相处，姬野对目前这个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是一个人数不过十来户的小村子，猎户居多，但不知什么原因，村子里的多是年幼老人，青壮年极少。而老爹一家，除了目前的他，就只有两老相依为命，原本姬野觉得像他们这样老人，是老天对他们不公，竟然没有赐一个子嗣，让两老享受天伦。可是，无意中姬野发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存放着一些与阿爹身材不符合的衣衫等等，姬野心中有了些底细，但不好开口。

    夜幕降下，小小村子灯火四起，而此刻，姬野就像是个猴子上窜下跳帮忙盛端美味肉食。

    三人围坐，老头率先给姬野盛了一大碗。“小野，快尝尝老爹的手艺。”

    姬野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老爹便打开肚子，狼吞虎咽，瞧着他这夸张的吃相，把两老乐得笑开了花……

    老爹手艺还真不是他自夸，姬野一边啃食的同时，几乎已经将所知的赞叹词汇用了个一干二净，但这些似乎依然还无法完全诠释老爹精湛手艺。

    一顿丰盛肉食大餐，吃得姬野肚子每一寸空间都塞得满满，望着空空的碗罐，姬野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但两老不觉，丝毫没有因为姬野夸张的胃口而震惊，反而还一直劝他再多吃些。

    出门遇贵人，看来老天待自己不错，相来这次去京都一定会一帆风顺。

    远离城镇的小村落，山野之地，夜晚没有什么精彩活动，吃饱喝足就享受静谧安静的入睡修养精神。可是，就在姬野刚躺在床上，还没有来得及入梦，忽地一阵急促铜锣声响，还伴随着焦虑的人声，由于距离太远，姬野听不清外面人喊的到底是什么。

    便在这时，老头和老太来到姬野房间，掌上油灯，神情慌张的看向姬野，老头道：“小野，你千万不要出去，记得。”

    见他们神情，姬野心里觉察到不对，忙问道：“老爹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太道：“小野，总之你不要露面，更不要出去，就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间。”

    两老提醒姬野后，旋即提着油灯径直离开了家。姬野心里泛起一股不安，在两老先行一步后，他蹑手蹑脚紧跟尾随其后。

    不过多时，两老与村里所有老人妇孺汇聚在村子最宽敞的地坝内，众人神情忧虑，窃窃私语，但声音并不大，隔得太远姬野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间，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伙将小村所有人围拢起来。

    定晴一看，姬野很快在这群人中找到了领头人。这人面庞宽大，一对三角眼，眼神凶戾，视线环顾众人，忽然，不由纷说扬起手中马鞭，一鞭扬下直接抽打在就近一名老妇后背。老妇惨叫一声，直接歪倒在地，她那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小孙儿一边将其搀扶，一边嚎啕大哭。

    三角眼吼道：“你们这群老混蛋，昨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二大当家，二大当家，老朽求你了，并不是我们忘记昨日孝敬上贡，而是我们家家户户的情况二大当家是知情的啊。”一个老者上前哀求道。

    三角眼道：“薛老头，别给老子扯这些没用的，让我再是听见半个不字，我定要让你人头搬家。”

    姓薛的老头顿时缩身后退，再也不敢言语半声。

    三角眼坐在马背上踱走一圈，说道：“寨子里近来添了些兄弟，以前上贡份额每家每户再多缴一倍，千万不要找任何借口拒绝上贡……你们家家户户的情况，我马老二心里清楚得很，想要逼我赶尽杀绝，你们尽管吱个声就行。”

    这时，姓薛的老头站起身，急道：“二大当家，这以前的份额都难凑齐，这还得多上一倍，你们如此逼我们，还不算是赶尽杀绝吗？”

    “废话，明天正午，你们自行将贡品送上寨，要是慢了一时，你们这个村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就等着就地裹尸吧！”

    马老二说完，扬着长鞭率先而去，十几名兄弟紧跟其后。

    “完了，完了，这下我们村子算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