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留下
“薛老薛老，你老德高望重，我们村所有人往后的活路就全都指望你了。”
“是啊，薛老，你赶快替大家拿个主意吧。”
马老二一伙人离开，人群顿时炸开，在这寂静的夜色下，显得犹为突兀。
姬野看了半天，但因为离着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但看所有人脸色无一凝重担忧。当他再将视线看向老爹和阿娘两人，只见他们二老同样是靠着院坝中的石碾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老爹。”
声音突然打断了议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一刻全都集中在了姬野的身上。除了老爹阿娘薛老三人，其他人无一不是警惕，脸色骇然，唯一担忧无非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极有可能是马老二一伙。
薛老道：“大家不要怕，他不是。孩子，你没事了？”
对于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姬野没有半点印象，但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自己存在。旁边的老爹两人围靠过来，说道：“小野，这是薛老，你中的毒便是他替你解的。”
姬野这才明悟，赶紧冲着薛老道：“多谢薛老施药救命。”
薛老摆了摆手说：“山野手段，登不上大雅之堂。还好你中毒不是太深，发现也及时，要是再晚上一些，我也束手无策。”
阿娘道：“小野，你先回去，我们有要事要商量。”
“是关于刚才那一群人吗？”姬野接道。
老爹脸色一惊，忙说：“你刚才看见了？”见姬野点头，又说：“险些出了大乱子，还好他们没有发现你，要是不然……”
在这时段，其他人大概从薛老的口中得知了姬野的存在。而此刻，他们关心的事完全超过了对于姬野这个外乡年轻人，所以，三三两两又围拢在一堆，谈论商量着。
在老爹他们神情和言语中，姬野意识到了不妙，追问道：“老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与我说说。”
老爹道：“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说不准真是遇上难事，我也能想个法子呢。”姬野道。
老爹想了想，便没有再继续隐瞒。
从老爹的口中得知：原来这个村子在几年以前，单是人数足足比及现在多上一倍有多，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壮力，原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不曾想一日一伙人闯进了宁静的小村，由此之后，整个村子彻底的陷入了别人掌控。
这是一伙不知从何处来的山贼，刚开始只有不到十人，但这些家伙个个本事，先拿老爹这个村子开刀，强抢强占，并且，强行抓了村子里年轻壮力替他们踞山建寨，由此之后，方圆几十里五六个村子都被他们祸害。
山寨日益发展壮大，威胁受苦的自然是附近村子的居民，长此以往，在这群吸血鬼寄生虫的威胁下，何来安稳日子可言。所以，后来一群年青人商量结果一致，决心除掉这些人渣，还大家安稳平静。几个村年青壮力结合在一起，是一股人数过百不小的力量，声势浩大，势必讨伐山贼。然而，这一去，总数过百的队伍直接被杀之殆尽，一小部分人逃回了各自的村子，一部分被扣压在山寨，被迫当着奴役。
老爹唯一的儿子孙子连同儿媳全都丧命在这次讨伐，其他村民家中同样遭受着类似的厄运。便由此之后，山贼不再是没有规律没有时间趁村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离开山寨强抢强占，而是直接通知附近村子老弱妇孺，每一个月定期上贡粮食财物，以保全性命，否则，杀人不眨眼的他们，根本不会有半点仁慈。
在一直这样威胁下过活，家家户户也被洗劫殆尽，所以，原本定好的昨日准时上贡时间，也由薛老带头准备中止这种无何止的索取。所以，今日山贼才会专程来到村子威胁警告。
姬野愤愤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群人渣。”
薛老说：“小野，我们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生产劳作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家家户户虽有一些牲口，可你知道吗，这些全都是为山贼准备的，一旦某一次少了上贡数量，他们一不开心真的会杀人啊。”
姬野道：“这里还在清河县境界，离清河县虽有距离，但顶多二天多时间，既然如此，何不将山贼杀人扰民的事告之清河县衙，据我所知，清河县衙的秦衙头便是一个正直不阿负气仗义的好人。”
薛老叹气说道：“我们也曾想过而且也试过，但出去送信的人要不是半途被劫杀，要不就是石沉大海。”
姬野眉头一皱，喃喃道：“不应该啊。”
老爹接道：“山贼的势力越来越大，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一旦觉察到我们异动，他们先下手为强，哪里还有我们半点可能的机会。而且，就算真的将这事传到清河县，也没有会为此事上心。”
姬野道：“这又是为什么？”
阿娘道：“有一次，我们按照上贡的时间送去山寨，除了见到那些该死的山贼外，还见到两个穿官服的家伙。”
姬野一怔：“蛇鼠一窝？秦衙头可是……是一个好人。”
薛老说：“我们被这群山贼逼得家破人亡不说，村子里又尽皆是老弱妇孺，日子是越来越难熬，所以……”
“所以，你们想要反抗，拒绝再继续上贡。”姬野道。
薛老说：“这是我们这几年做得最大胆的事，但是，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是一群没有人性的吸血鬼，依旧是无能为力！这群王八蛋，现在竟还要我们多上缴一倍，这不是把我们直接往绝路上逼吗？”
“薛老，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两倍的上贡，你替我们缴啊？”
“怎么能怪薛老，我们是商量一致决定。”
众人商量好一阵，始终想不出一个解决之法。而这时，一些人突然将矛头指向薛老，毕竟，是他出的主意才间接导致今日山贼兴师问罪，特意将上贡数量增加一倍。
陡然，姬野突然心中一惊，看向老爹说道：“老爹，那今天你宰杀的那些，岂不是也很难凑够上贡？”
老爹原本紧锁的眉头忽地舒展开，自嘲一笑，说道：“小野，不瞒你。在之前薛老提出这个主意后，我其实已经猜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家里就我们两个老喘气的，反正也活够了，大不了一家团聚。对了，既然山贼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你必须得尽快离开这，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阿娘接道：“就明早一早走吧。”
“不，我留下来！”姬野突然一说，声音刻意的提高几分，令其他人纷纷将视线再次朝着他看了过来。
老爹忙道：“你傻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我忘了提，一旦山贼发现村子里有青年壮力，一定会立刻抓去山寨，其目的就是不想我们再像以前那样，有与他们反抗的力量，任由他们无休止的宰割。”
姬野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看向老爹和阿娘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有非去京都的理由，但这件事可以放慢一步。老爹，薛老，以及在场的各位，既然你们已经拒绝了山贼无休止的索取，那为何不一干到底，只有尽力的争闰许才能换回往日的安宁。”
一个老妇人看向姬野说道：“你这个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刚才的形势难道你没有看见？”
姬野道：“自然是看见了，所以，我想要留下……我的命是老爹阿娘和薛老救的，现在他们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谁若是想要加害他们，更是万万不能答应。”
老爹道：“小野，你可得清醒一点，人活着才有希望……”
不等他说完，姬野会心一笑说：“老爹，你自己也说了，人活着才有希望，那么，你也不要绝望下去。时间还早，我们何不借着这段时间共商出一个万全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