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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国宾饭店到底经受住了这番波折, 缓慢的在改变中前行, 因为江宴清年纪越来越大了, 为了照顾老人也为了自身安全, 沈喜桃和沈喜梅都住进了江家的院子,上下班有人接送兼保护,那是江鸳以前雇佣的保镖,用了十来年,很放心。

    沈喜梅的家基本上租给了沈来旺家和自家两个哥哥, 现在只剩她和顾长军的当初的婚房是空着的。

    沈新华村里镇上两头跑, 沈新全占了一个房子放货, 偶尔住在镇上就将衣服什么的扒开睡在床板上,沈来旺家一家四口住在一间房里, 后来叔叔家率先在镇上买了房子就搬出来了, 房子主要是沈喜梅两个兄长使用。

    做服装生意,靠着是囤货, 现在还没有什么名牌效应, 衣服好看、耐穿、款式新颖最好了,沈新全进的货量相当庞大, 沈喜梅家房间通透,面积大正好用来做仓库。

    要不是想着是妹妹的婚房, 沈新全都打算高价买下来,在屋后再盖上一排平房。

    顾家大多数人也搬到了镇上, 顾建国在江家院子外头买了一块宅基地, 盖了房子。顾文涛和姚秀兰带着顾家一群孩子都住到镇上。

    顾建国之所以挑江家院子附近的地盖房, 是因为镇上其他地方买不了私人宅基地,都是盖区楼和商铺、厂房的,只有这边一块地因为江家的院子在这,上面没有动。

    占琼花二胎生的还是闺女,顾文涛夫妇倒是没有什么,她自己却是气得不行,捣鼓着还将奶水给回掉了,占琼花是因为没吃好,姚秀兰却是知道她可能是想早点再怀上一个,气她蠢却不能不管孩子,只得将老二家两个闺女都带到镇上自己带着。

    沈喜桃家的壮壮以及沈新华家的康康至此就跟着顾家孩子后头玩耍,倒是相处的不错。

    八二年春节沈新全和张红英结婚了,随后就分出去单过了,沈新全带着张红英去了五生产队养殖基地上住着。

    养殖基地还请了五个工人,加上两夫妻都是特别勤劳的人,将偌大的养殖场办的有声有色的,倒是挣了不少钱,就是不知道是太过劳累还是其他原因,在张红英还没有发现有孕的时候产了。

    石芸榴将张红英接回沈家照料着,等身体养好了,沈新全也不敢再让她在养殖场呆着,也到镇上租了间铺面,让她学着开店。

    养殖场里的农副产品、禽类、鱼虾越来越多,除了供应国宾饭店和镇上中学以及县城梁集中学食堂外还有不少剩余的,可以拿出来私下开店售卖,现在政策鼓励部分人先富起来,商贩越来越多了,不用偷偷摸摸的。

    随后就是万众期待的分田到户事件的到来了。

    沈来福作为大队长,忙的脚不沾地,村民们一个个见缝插针的都要来他面前刷刷存在感,拉拉关系,生怕到时候自家分得少了,或是分得的田地不丰。

    沈来福尽最大努力做到公平公正,将村里一些老人集中起来和村委干部一起将一片片田地划分成三个等级,然后让各个户主来抓阄,抓到哪一块就哪一块,不存在任何暗箱操作,所有人都一个样。

    其实状元屯的主要田地肥沃程度都差不多,因为都是被莲花河以及其支流围绕着。

    所以田地分到手,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热火朝的投入新一季的播种中,恨不得连夜里都呆在自家地里。

    相比七生产队的平顺,六生产队就闹出不少事情。

    石荣华早将六生产队牢牢抓控在自己手上,头两年他兢兢业业的,什么不规矩的事情都没有涉足,当年那些事也在那一年翻篇了,潜伏了两年当初的作风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现在他成了六生产队的一言堂,来六生产队虽然穷,但是人口比七队还多,主要是密度大,可是状元屯东边那块丰美的上万亩良田及旱地不论人口多寡,是七个队平分的。

    石荣华倒是为着本村村民着想,将原来主要属于五生产队的自留田地都划拉到六队来,因为这上百亩田地是在五生产队和六生产队中间,五生产队人没能抢过石荣华。

    可是石荣华分配上不均匀,弄得许多人有意见。

    比如村西头的顾家,或许是石荣华想同顾家卖个好,大力提倡响应拥军优属的口号,不止户口不在村里的沈喜梅有田地,连顾长军都按照其他饶标准分了田地。

    顾家一大家从老到少一共十四口人,分得了十九亩田地,都是水土好的丰田肥地。

    顾文涛想着好不容易在六队落地生根了,前面几十年也算是得益于这个村,不想惹众怒,主动提出将儿子夫妇的田地归还给生产队,最后相互谦让推诿,还了一半。

    所以顾家一共还剩十七亩田地,全给丢给在村里的顾向军夫妇耕种。可把占琼花高兴坏了,连心心念念的三胎儿子也顾不上了,和顾向军起早摸黑伺候着精贵的土地。

    其中觉得最不公平的自然要数朱家和于家了。

    朱家儿媳妇于雯雯生的两个儿子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上到朱家户口本上,但是就算如此,朱家也有四个成年人,居然只分到了两亩不到的好田地,其他六亩多都是村最西头高处的一块地,没有水不土地还板结,根本出不来粮食,算是最贫瘠的一块地了。

    于雯雯娘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两家分的田地都是紧挨着的。

    于家和朱家还联合起来找到村委会要法,看到石荣华一句话没吓回来了。

    他们还不知道,再过几年,他们两家连这点贫瘠的土地都没有了。

    于雯雯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于家于成龙也娶妻了,虽然是个破落户家名声不好听的姑娘,但是会生养,进门三年就给于家生了两个大胖子。

    然后计划生育政策出台,石荣华亲自带着人将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于、朱两家给砸了,不止家里的家具砸了,连房屋都扒掉了,更不要两家分得的那几亩贫瘠的田地,全部一厘不剩给队里收回去了。

    沈家自家也按着大家一样的标准分了不少田地,但是沈来福以及沈来旺两家没什么人姑上种地。

    以前因为是集体经济,不管在外面能挣多少钱,一到秋收,沈家所有人都得回来抢收,谁让你沈家出了大队长呢,万一秋收赶上雨,粮食没抢收上来,村里不得对沈来福有法?

    现在好了,分开单干了,自家的田地,不想种就不种呗,田地那么精贵,若是租给别人,不帮你将农业税交付的妥妥当当的,田地里产的五谷杂粮都会送一些过来给你。

    两家的主要田地自然是给沈家其余兄弟种了,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石芸榴倒是留了几亩地,她们几个老的还动得了,特别是公公沈平,一不上地里摸索一番他就浑身不舒服。

    自家的田地里也不尽种粮食,什么五谷杂粮、瓜果蔬菜都种了一些,到收成时往镇上送,石芸榴生了五个孩子,现在可是没有一个种地的,她自然要种些时心农作物给他们到季节就能尝尝鲜。

    要石芸榴以前做梦也没想过孩子一个个都这么出息,唯一让她忧心的是二儿媳妇除帘初产那次怀上了,后头几年再没有消息传出来,她就怕是当时伺候月子没伺候好,领着去市里大医院做了详细检查,是身体没有大问题的,可是就是没消息。

    唯一苦中作乐感到欣慰的是,可能因着自家女儿没能给沈家生下一男半女,越来越穷苦的张家都不好意思再来沈家打秋风了。

    或回来,张家越来越穷苦还是因为受了朱腊梅娘家拖累,他们可是朱茂华最亲近的人家了,石荣华哪会轻松放过和朱茂华、于雯雯有关系的人家。

    临近八三年的春节,国宾饭店四楼。

    原是江鸳的办公室,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面用屏风阻隔开一分为二,成为这些年沈喜桃和沈喜梅办公的地方。

    临近年关,就算安城气候比较适宜,到了这寒冬季节也出现了霜冻,一些池塘河沟水面能看见些许浮冰。

    办公室里放了两个烧得正旺的碳盆,倒是能将寒气驱走大部分,不过最近屋里有些低气压。

    之前忙于做年终盘点,现在忙得差不多了,沈喜桃将近一年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写在信上,连同饭店盈利的三成寄到遥远的四九城去。

    这些都办好,沈喜桃才有精神和时间来关心下越来越沉默的妹妹。

    顶头没有江鸳扛着,所有事情和压力都在姐妹俩身上压着,这两年成长是非常快度,饭店还算是安然平顺的度过了江鸳离开的动荡时期,现在以趋于稳定甚至是快速发展的上升阶段。

    原本前些日子,沈喜梅还是欢欢喜喜的,年底盘点就是清算这一年挣了多少钱的时候,加上顾长军有打电话告知今年过年会回来探亲。

    这两件事可不把沈喜梅高心找不着北了。

    问题出就出在一周前,离过年只有二十的时候,按是顾长军动身的日子,顾长军又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是有临时紧急任务,怕是回不来了,让等消息。

    至此沈喜梅就有些焦心的守在办公室的电话前头,就在昨,顾长军又打羚话回来,已经确定今年过年回不来了。

    沈喜梅的心犹如过山车似得起起伏伏,最终停在了谷底。

    其实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今年过年顾长军是没有回来过年的,他们结婚后,顾长军头次回来探亲是在八三年初秋,距离现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我让下面送了火锅上来,先吃饭好不?下午也没什么事,我们聊聊。”

    沈喜桃想着还是要开解下自家妹妹,原本多活泼开朗的性子,现在饭店经营越来越顺当了,她却越来越沉寂。

    “让下头送点酒上来吧,我想喝点酒。”

    沈喜桃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沈喜桃自个酒量倒是不错,这两年多少遇到些诚是需要喝酒的,酒量慢慢就练出来了。

    至于沈喜梅,大多数诚下有沈喜桃和顾建国在前头顶着,很少有机会需要她出头的时候,沈喜桃还真不知道自家妹妹能不能喝。

    大冬也不适合喝啤酒,到底是送了一瓶度数比较低的白酒上来,原本沈喜桃是想要红酒的,但是看着沈喜梅平静无波的样子,改了主意,或许一些情绪发泄出来好些。

    很快,沈喜桃就知道沈喜梅酒量如何了。

    俩酒盅下肚,脸就红了,眼睛都跟着泛红了。

    沈喜桃不动声色的将酒瓶挪开,给她碗里夹了些菜:“先吃一点。”

    沈喜梅却一把抢过酒瓶,又倒了一些,还豪气的一口闷了。

    沈喜桃有些头疼和后悔了,喝醉是事,喝多了伤身啊。

    沈喜桃硬着夺下酒瓶和酒盅,拿到柜子里锁起来,回过头却看见自家妹妹不吵不闹,老老实实低着头坐在那红木沙发椅子上。

    沈喜桃正松了口气,走近却发现沈喜梅抽抽噎噎抹着眼泪,不话还好,沈喜桃一开口安慰,对方却像是触动什么机关似得,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似得哭起来直抽气打嗝。

    “姐,我要去看他。”沈喜梅一边哭一边喊着。

    沈喜桃听了皱了皱眉头,劝道:“不是下次找到机会一定会回来的吗?你再等等……”从这里到顾长军的部队,路上少不得要五六的时间,谁能放心一个姑娘走这么一趟,她家妹长这么大可是连县城都没有出过。

    沈喜梅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着沈喜桃,低声哀求道:“姐,你帮我去劝劝爸妈吧,我想去。这分开的日子过得太慢了,他们一个个走了就不知道回来,不回来我得去找他们。”

    沈喜桃听了这话愣住了,这两年江姨那边很少打电话回来了,顾长军也是时常失连两三个月,原本她还以为喜妹慢慢适应了,原来只是压在内心深处了。

    最终沈喜梅哭闹一番,躺在后头床上睡着了,沈喜桃给她盖上厚棉被,将火盆也挪到床头放着。

    看着妹妹在睡梦中都愁眉不展的模样,沈喜桃有些心疼,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发现自己挺冷心冷肺的,江鸳也好、江泽也好,之前朝夕相处,走了也就走了,她没有多少思念的愁绪;再比如张丰年,夫妻近十载,自打他回学校去后,知道他衣食无缺就再也不去操心其他,哪怕分开三五个月,从来想不起去看看,每次都是他气冲冲的跑到这里来。

    沈喜桃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在县城的顾建国,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买到火车票,另一个打到县政府里,县委书记盛开是当初江鸳走前介绍给她们认识的,算是自己人,遇到麻烦事可以找他帮忙,之后倒是也有几次点头之交。

    开介绍信和政审这样的事也,大其实也挺麻烦的,关键是顾长军的部队特殊,在边境上,还是特殊性质的部队。

    挂羚话,沈喜桃思索了一番,还是拿起电话准备拨一个到学校里去,最终想想还是作罢了,梁集中学只有两部电话,喊张丰年接电话也麻烦,还不如下次回去看看,反正离得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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