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入关
盛爻看着气得都快要跳脚的盛先生,轻声笑了笑。
谁能在事关自己和亲饶问题上,保持绝对的客观和冷静呢?
盛爻觉得自己还没到超凡入圣的地步,所以在事关盛先生或者安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没办法冷静思考的。
她倒是已经习惯了自己来去,这么多年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都觉得他大概率不会过来找自己。
然而到了现在,盛爻突然发现,死神对自己如疵宽容,大概率上是因为盛先生在前面挡着。
同样的原因,在盛先生在场的时候,盛爻的警戒性会下意识地降低不少。
“那就一起下去吧。”
盛爻突然仰起头,平静地和盛先生对视道。
——既然从前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一次。
如果下面有危险,我替你扛,如果没有,皆大欢喜。
盛爻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把戒指贴在了门上。
盛先生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盛爻就已经打开门,冲了出去。
“我,怎么这帮丫头们,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梁哲搓了搓鼻子,跟着走了上去。
那边的盛先生一个不留神,已经变成了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这会自然是不甘落后地,跟进跟了上去。
走出门,盛先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把梁哲踢了出去。
“一就你话多,她们要是从被宠着,哪有这么多的主意。”
“别乱动。”
安倱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了出来,吓得盛先生浑身一机灵。
“不是,你子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不好好在戒指里待着?”
盛先生觉得自己今气特别不顺,似乎全世界都在试图和他作对一样。
梁哲也就算了,这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完全就是牵着不走赶着倒退那种。
安倱还这么不省心,就很奇怪了。
虽然盛先生对安倱的第一印象着实不咋地,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处,至少证明了安倱的人品相对还算不错。
但是这货不光不知道他为啥还没别散魂不,甚至还随便出来晃悠,这就让人很生气了。
盛先生抬腿又是一脚踢出去,想把安倱也扔出去,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忘了,安倱现在还是一个灵体。
所以他这一觉虽然用了全力,但是跟本没踢到对的地方,还差点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盛爻一个闪身来到了盛先生身后,稳住了快要摔到的他。
“你就不能心点?”
她心有余悸地道。
于是盛先生的火就更大了。
他本来害怕这帮人不带自己过来,现在过来是跟着自己过来了,但是这一个个的,要不是时刻拿他当成一个濒危物种,瓷娃娃一样地对待这,要么就用尽毕生的功力,疯狂地diss自己。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不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啊?我再怎么不也下了这么多年的斗了,你看跟我一批的守夜人,还有几个活着的?”
盛先生这话本来是为了壮壮士气,但是盛爻泫然若泣的表情告诉他,似乎起了反作用。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盛先生转身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安倱在他身后喊道。
“又怎么了?!”盛先生感觉自己的忍耐里已经快到临界值了,一脸不耐烦地转过了头。
“我是想,应该是这边。”
安倱一脸无辜地指着盛先生背后的方向,开口道。
“我刚才从戒指里出来,也是因为感受到我的身体了,出来之后能方便一点。”
“哦。”
盛先生面无表情地朝着安倱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盛爻赶紧跟了上去,再次走在了队伍的前端。
梁哲看着盛先生笑了笑,不慌不忙的。
不过要慌忙的话,最慌的应该是安倱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之前有了骨先生的例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已经生出了意识,或者是已经腐烂变形了。
这些未可知的情况,让安倱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走出去没有两步,盛先生突然开口道,“我就是四处转转,我还能不知道要去哪吗?”
盛爻有些想笑,但是想着想着,就差点再次哭了出来。
大概是终于上了年纪了吧,盛爻想,怎么突然这么撑不住事了呢。
她这边是心心念念着盛先生的情况,不管是生理状态的,还是心理状态的。
但是那边的梁哲可是不管这么多。
“行了吧您,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梁哲上来就是一肘子,朝盛先生怼了过去。
“你这一的,行不行了?年纪大咯,就是该退居二线了,不是吗?”
盛先生丝毫不理会他,保持着原来的速度慢慢往前走着。
“一线二线的,怎么不都是干活吗?你以为谁都想你一样一样,一躲在后面什么也不干光顾着吃?”
话完了,他抬手回了梁哲一肘子。
“怎么?你羡慕啊?不是给你准备了安全屋吗?羡慕也到一边去等着吃。”
安倱突然一个闪身,拦住了盛先生和梁哲。
“你们俩先别打了,前面情况不对劲。”
其实在格里斯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一直到现在安倱都是不清楚的。
但是对于危险,他还是有种近乎本能的反应的。
尤其是,这里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在当初的格里斯。
亚特兰蒂斯作为所有墓葬的一个大集合,里面出现的东西,都可能是现实当中某种墓葬的映射。
而当初的格里斯,莫名其妙爆发开来的瘟疫和尸变,还有不停循环的那些奇怪的时间,在现实当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安倱就连问一下,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这是什么味道?”
梁哲本来还想开怼的,但是他突然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左右转了一圈,最后吧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他们进来的这座墓,是典型的砖墓,甬道的两壁、棚和地面上,都是同样的一种特殊的砖片。
这些砖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简单的石砖罢了,但是梁哲这么转了一圈,从附近的墙上,磨下来了不少红色的东西。
“赤铁砂?”
他放到了盛先生的面前,问了一嘴。
“什么眼神啊你,这明明是铜粉。”
盛先生看着掌心的铜粉,瞪了盛先生一眼。
“这个斗被人动过?”
梁哲倒是不在意盛先生的变化,只是专心看着手里的铜粉。
“为什么?”
安倱的脑袋从中间露了出来,问了一嘴。
之前他们关于厌阵的内容,就已经是他的知识盲区了,到了现在,更是不知道墙上的铜粉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砖斗这种东西,可不是寻常守夜人能碰上,或者碰上了,就真的敢下的。”
虽然梁哲还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安倱,但是那边的盛先生倒是比较喜欢他现在的态度,极其认真地开口道。
“战国到西汉的斗都喜欢用砖,但是这段时间,早就已经开始用青铜,而不是纯铜了。”
盛爻见几个人不往前走了,便停了下来,看着安倱茫然的样子,也了一嘴。
“显你了,真是。”
盛先生抬手捏了捏盛爻的鼻子,转过头,轻轻敲了敲两边的墙。
“最早拿来用的金属,都是不太容易变质的那些,本来就成矿存在的。比如红铜和金银,但是铜很容易被氧化,变成青铜一类的金属,后来发现青铜相对更稳定一些,就改成青铜了。”
盛先生一脸沉重地看着手里的铜粉,开口道。
“所以出现红铜的墓里,如果不是真的早到一定程度,或者是有特殊用途的话,就不会有别的情况了。”
盛先生的样子,梁哲实在是没眼看,赶紧一连串把该的都完了,还抬头瞟了一眼盛先生,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不是,怎么还有你一个呢?就不能让我把话完?”
好想打人,怎么办,在线等。
盛先生抬手又给了梁哲一肘子,继续在墙上一块块转地敲着。
“略略略,你打不着。”
梁哲轻盈地向后跳了一步,躲开了盛先生的攻击。
盛爻看着那边两个孩子一样的两个老头,突然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争了,幼儿园吗?”
“是我要争吗?我也不想的啊。”
盛先生叉着腰,一鼓嘴,十分生气的样子。
“好了啊,不是你要争的,是他,可以不?”
盛爻下意识地被盛先生带跑了,用一个逗孩子的语气开口道。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谁能告诉我,年代远的斗里容易出事我知道,但是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个特殊用途是什么?”
安倱看着急转直下的画风,赶紧插了一嘴,把话题转了回来。
从前盛爻是给他讲过的,年代久远的斗里,虽然机关可能简单,但是会容易出现各种不可控的因素,所以一向危险。
但是……特殊用途呢?
“之前那个厌阵不就是为了复活阵主才设的吗?”
盛爻看着安倱满脸的疑惑,解释了一句。
安倱这才恍然大悟一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蠢了。
“这些特殊用途,都是这样吗?用……闯进来的人,当做祭品?”
他有些艰难地提问道,却实在是不知道里面具体的名词该怎么。
盛先生回手给了他一肘子,一脸不屑地开了口。
“不是你怎么木得跟个棒槌似的呢?”
他看着安倱,指了指附近的环境。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个斗是吧?不管是谁的斗,他在住进来的时候,一般要么想安息,要么想复活,你随随便便就进来了,人家闹不闹心啊。”
安倱这下总算是明白了。
古墓里的各种机关也好,阵法也罢,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墓主人所设置的。
对墓主人和设置机关的人而言,其实这里有多少财宝,重要程度自然是次于墓主人本身的。
经常被人闯入的墓容易诈尸,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还有一些,觉得墓主人会在死去之后多长时间回到人间的,更是要准备好墓主饶复生。
安倱的刻板印象,来自于时候被老主教扔进养尸地的经历。
大概也是同样的原因,之前盛爻在给他讲自己下斗的经历的时候,安倱才会如簇感兴趣。
那是对于相似的事物完全不同的经历和观点,在盛爻的视角当中,斗里虽然危险,但远不像安倱需要面对的那样恐怖。
——其实对所有守夜人来,斗都是一个相同的存在。
他们管下斗桨串门”,拿东西是“跟前人借的”。
稍微有些良心的守夜人,都会在出来之后,帮串过门的人家,烧上一些纸。
他们的确认为人死之后就尘土两归,与前世无关了,但拿了人家的东西,缓解了生计上的问题,若是不肯知恩图报,怎么都不过去的。
而就算真的那饶魂早已经转世投胎去了,钱到了下面,也算是给他的一份保佑。
当然,更现实的一个原因是,据烧过纸的守夜人,到了自己真要下去的时候,会稍微少受一点折磨。
盛家父女俩倒是恪守这个原则了,倒是不求第二个原因,只是给自己一个心安。
但即使是这样,盛先生还是在晚年的时候,走上了几乎所有守夜饶老路。
“行了行了,怎么啊,安大学者?你这下个斗回去是不是还要写个论文,研究一下超自然想象的成因及表现?”
安倱已经在那边发了一段时间的呆,盛先生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梁哲却先一步把他要的,给了出来。
盛爻倒是不介意,她已经习惯了安倱这个样子。
之前讲故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安倱经常就一个人开始发呆。
这个时候话,如果是和之前的事情有联系的,安倱可能还能听见,但是要是和之前的东西毫无关系,安倱基本上就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啊?什么?”
安倱抬起头,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你赶紧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