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的齿轮
月亮高挂在半空中，散发出的皎洁光芒照亮了被重重树林遮挡住的湖水。
这样的景致本来是该歌颂的，可现在却有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在那里神色慌张地忙碌着，只为洗掉满身的血迹。
他杀了人，即便不是出于本意……
“卢万斯，没有必要感到悲伤，你之前手上也是沾染过鲜血的。你应该明白，从你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无法保持一身清白。”无需任何媒介，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颤音一样，一个低沉黯哑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被称作“卢万斯”的青年没有理睬他，只是一个劲地清洗着身上的污渍，可却怎么也洗不干净，确切地说，他想洗掉的也并不是血迹，而是自己的满身罪孽。
但是很可惜，这个目的，永远也不可能达到……
就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亲手砍下了朝夕相处之人的头颅，直到现在，对方那怒目而视的样子都还铭刻在他心里，并且将会成为他永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
“我知道你在后悔什么，不过我也说过了，你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那个声音又试图给他洗脑，却被他一把怼了回去：“别跟我说话，我不想听！我现在巴不得马上把你从身体里赶出去！”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他更希望的是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神魔，没有什么“灾厄”，恐怕他的整个人生都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也就只能这么走下去。
这样想着，他停下了动作，把染血的袍子又穿了回去，表情也逐渐恢复冷静。
“看样子，你是想通了。”那个声音似乎对他的变化非常满意。
“嗯，我想通了。”卢万斯深吸一口气，随即露出了坚定而仇恨的目光，“我不会再拘泥于过去，会一直四处游荡，直到帮你找齐所有的锁魂珠为止。到时候你就要遵守承诺，回到人界去，约束你手下的人，不能让他们再肆无忌惮下去。”
“我知道。”对方回应得非常干脆，“其他人我解决掉，露米娅我拱手送给你，让你报你妹妹的仇，算是你辛苦这么长时间的奖励。”
露米娅……这个名字带给卢万斯的钻心刺骨的仇恨，因为他最珍视的妹妹就葬送在那个女人手上。
“好……那就太好了……”
卢万斯狞笑着攥紧拳头，思绪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一天，命运开启的时候……
那会儿，卢万斯还是警校里的一名普通学生，成绩比较优秀，但因为性格比较偏激，很少有人愿意去接近他。但罗斯坦教官是个例外，他对卢万斯总是特别“热情”，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卢万斯都以为他是个gay。
一晃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卢万斯也不断承受着来自罗斯坦的各种形容骚扰的好意，但随着毕业季的临近，这种灾难性折磨也即将面临终结。
但命运偏偏跟卢万斯开了个玩笑，就在一个看似普通的下午，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黄昏时分，一个空教室中，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罗斯坦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面无表情地点燃了一支烟。
卢万斯是未成年，不太习惯香烟的味道，于是马上提出了抗议：“罗斯坦，这里是学校，请你不要抽烟。”
“平时表现得像个不良少年，这会儿倒装起好学生来了。”罗斯坦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劝诫，自顾自地抽完了烟，又把烟蒂往地上一扔。
面对这一幕，卢万斯露出了极其嫌弃的表情：“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抽烟？”
“当然不是。”罗斯坦整理了一下思绪，郑重其事地向他宣布，“我把你叫来这个没人的地方，就是为了把你妹妹艾美的下落告诉你。”
……
思绪停顿了一秒。
艾美是卢万斯的亲妹妹，卢万斯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各奔东西了。直到两年前为止，一直都是他们兄妹俩人相依为命。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艾美居然在桌上留下字条后就离家出走了，而且连理由也不给一个——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罗斯坦真的知道艾美的下落，那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问出来。
“你说，艾美在哪里？”卢万斯攥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知道他愿意相信自己，罗斯坦也就不再弯弯绕绕，立刻从外套的夹缝里摸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一角的一小块区域说道：“她就在这里。”
“这又是什么地方？”
“说太多你也听不懂，我就简单点说吧……这是一个小镇，不为外人知晓，因为它的作用是要保护一个秘密——”罗斯坦说到这里顿了顿，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一种名叫‘beast’的新型病毒正在人类社会中迅速传播，而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人并不会死或是病倒，只会逐渐兽化、被激发负面情绪。而艾美也是因为这样才离家出走的，她不希望给你留下痛苦的记忆，所以选择了独自离开。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谈不上理不理解，因为卢万斯已经彻底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艾美离去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故事。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冲上去一把拎住对方的领子。
罗斯坦吓得连人带椅子往后一让，差点栽到在地上：“我这不也是最近才确认吗？你凶我干嘛！”
卢万斯皱眉：这人看上去倒是挺会装无辜的，但他如果不是相关人士，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看你太可怜了，所以就觉得帮你一把也无妨……”
看看看看，这就漏出来了吧？
“你别急着迁怒于我，万事都等找到你妹妹再说吧。”罗斯坦摆了摆手，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明天早上5点，我们在学校北门集合，我开车送你过去。”
“明天就去？”卢万斯瞪大了眼睛。虽说越早找到艾美越好，但他还什么都没准备，明天出发是不是太急了点？
“明天还早吗？要不是为了给你时间准备，我恨不得现在就送你上路！”不知怎么的，罗斯坦居然表现得比他还要急性子，“不用怕，到那里会有老熟人接应你的。”
“老熟人？什么老熟人？”卢万斯一脸茫然。
但罗斯坦显然并不准备马上替他解惑，吐了吐舌头，卖着关子说道：“你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吧……”
猜一猜……
琢磨着罗斯坦说这话时的语气，卢万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