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神的慈悲
“啊……啊……”
人害怕到极致真的是连悲鸣都发不出来了啊。
瘦弱男子觉得自己的胯下已经湿润了。
周围空气中怕是已经弥漫着氨气的味道了。
魔人将拉拖至此的自己大哥的尸体随手抛在身后，狰狞的仿佛是地狱绘图一般的脸贴近自己的视野。
随即将带有尖锐利爪的黑色五指分开，扣在自己的头顶。
男子毫不怀疑，这个东西随时可以像捏碎泡芙一样捏断自己的头骨。
……
“呵，好端端的我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男子在心里苦笑道。
自己是出身于勒特亚王国边境某个穷乡僻壤的没落贵族，因为长辈终日挥霍祖产，又不加以经营，本就不厚的家底更是被消耗一空。
因为某场战争的缘故，像自己这样的诸多家族。因经营不善，被皇室王臣剥夺了许多权利，除了还挂着个名头外，实质上已经与平民无差。
否则，自己也不会被驱逐出曾经的宅邸，与自己曾在某个牢狱中见过的死囚为伍，认他做大哥。觉得有人照顾，自此以后的生活能过的好些。
还因此加入了附近的某个贼匪的集团。
当然，虽然他们说的好听，自己也知道，自己眼中所谓的“好日子”是会通过什么得来的。
自己正在跟早前自己最不屑的一类人为伍。
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通过掠夺，在其他平民的家园里为非作歹。
正是因为王国和帝国如今在筹备一场庞大的战争，他们这些寄生虫一般的人才有了发战争财的机会。
自己早该明白这一点的，但直到今天之前，自己还在欺骗自己：
或许只是我误会了而已，我或许只是加入了一个普通的民间武装组织而已。
但今天当我明明知道了他们预备要去袭击那个建立在两个国家边境中间的小村落的时候，我还是妥协了。
哪怕是刚刚的“大哥”试图抛弃我的时候，我也在找借口麻痹自己。
我不傻……
但我懦弱、无能、不敢反抗……
比起傻来，这样或许更加可耻。
我若是不这样，也不至于被视作贵族的污点。
但今天我犯下的，却是会触及灵魂，入地狱，被业火焚烧的过错。
……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男子的语气转而变得平淡了。
地狱的死神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随时可以收割去自己的性命，自己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何况，这是自己应得的下场。
魔人的血色红眼未曾一刻放开过自己脆弱不堪的肉体，就像是街头屠宰牲畜的屠夫一般。
不，没准更加残酷。
果不其然，死神的眼里是不会有怜悯的。
“请，动手吧。”
如果可以的话，至少祈求自己的最终不要过于痛苦。
“不。”
……
“唉？”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死神的口中吐出了人类的语言。
不不不，也可能只是他说了神话中死神会说的地狱语言，只是凑巧自己把它当成了人语而已。
“我并没有打算杀你，霍华德·托·威尔先生。”
死神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很少年，但这点已经不是瘦弱男子的关注重点了。
“你……哦不，您……果然是死神吗？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霍华德颤声发问。
“我没允许你问我。”
下一秒死神的冰冷发言瞬间让霍华德如坠冰窟，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什么立场。
“不敢，是小的胆大妄为，居然想打听死神大人的事情……”
“接下来，我问，你答，如果你说实话，我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死神大人，也有必要问我吗？）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死神还有必要问你吗？”
“咳！”
这一刻，霍华德真的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被捏碎了。
胯下再度一湿。
“嗯……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会撒谎而已。”
“比起问你一些对我而言，人类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更想看看你会不会撒谎骗我。”
“是，是的……小的不敢，小的一定不会骗您。”
“很好，那我再问一遍，你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
“原来如此。”
死神出乎意料的信守承诺，将利爪从霍华德的头顶剥离。
他颤巍巍地扶着背靠的黑树，站起身来。
但他还是很害怕，害怕下一秒死神返身将自己杀死。
对着尚未完全断气的自己发出嘲讽：
“抱歉，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
……
“放心好了。”
少年音的死神打断了霍华德的思绪。
“那是我另一个熟人才可能会做出来的事。”
对了，眼前这个，是可以读心的死神，自己怎么能在他面前胡思乱想呢。
“你可以走了。”
这一刻，霍华德简直如逢大赦。
没想到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感觉，居然是这么令人的着迷。
自己没准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站住。”
刚迈出没两步的腿瞬间又被冻结了。
“拿上这个。”
死神将自己刚才随手捡来的东西抛给霍华德。
霍华德好不容易擦干净视角里掺杂着的泪和泥土，定睛一看：
是那块原本被放在壮汉身上的黑金木。
“没这个，要出森林很不方便吧，拿去好了，难闻的东西。”
这一刻，霍华德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死里逃生加上被死神宽恕的奇妙经历，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一晚上……自己到底给死神磕了几次头呢？
没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死了。
他当晚没有回盗贼的窝点，而是改着报名参了军。
……
在那次事件发生后的数十年后。
“霍华德将军！”
自己的士官跑来跟自己打招呼。
“真是的，年轻人总这么风风火火的，令人羡慕。”
“将军您才是呢，行军作战的时候明明一直冲锋在前，却一直一副无畏无惧的表情，就像是您的心总是平静的一样，您才是令人羡慕。我还差得远呢。”
“呵，真是的，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没法立刻升你的职，下次表现再亮眼点如何？”
“将军，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是靠的什么呢？听说您当年，还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没落贵族。”
“是的，不错。”
“那到底是什么，令您这些年来，变得这么勇猛果敢呢？”
“这个……”
当初获得了全世界最令人艳羡的一次死里逃生的机遇，如今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轻抚了抚这些年长了不少的胡须。
露出豪爽笑容的他这样答道：
“是死神大人的恩赐！”
“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今的将军，霍华德·托·威尔，对年轻人的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继续执行起了当日的军务。
……
“放过了他一条命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好把握这次新生。”
死神……哦不对，魔人……好吧，反正没外人，还是叫他音吧。
音他对自己放走了那个看上去虽然胆小，但还不算坏到极致的男人的这个决定多少还是存了点疑的。
不过他本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人。
谁让一开始那个浑身散着朽木臭味的壮汉背影看起来那么像头熊的。
虽说也是最近把周围猎的一干二净，没别的东西可猎的自己有不对就是了。
但他不会承认的。
“在身上多刨几个口子，顺便再用火烤一烤，换上我原来的衣服……”
“等会再扔到黑森林的外边去，边境村的那帮人就会以为我死在这里是货真价实的了吧。”
“也省得我不少功夫再在以后跟他们多做解释了，当我死了就是了……”
说到这里。
会不会有人好奇，音的火源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他在森林内部猎杀魔兽升至lv25时获得的固定天赋技能：
【地狱火：消耗定量mp，制造出破坏力超乎想象的地狱之火】
别看形容的很牛掰，音现在也就拿这东西烧烧烤的程度。
典型的说明与实物不符……
当时系统似乎还提供了另一个固定技能供他挑选：
【种族支配：消耗定量mp，奴役与自己种族相同或近似的物种供自己驱使的特殊精神能力】
现在想想，似乎这个技能可能还更好使一点。
但考虑到某些功能可能会与自己自带的【心音】重叠，于是音干脆就选择了【地狱火】。
考虑到他当时缺少特殊攻击技能时的心情……嗯，原谅他吧。
顺便，音他自到这里以来第一次使用【心音】（魔人状态下）的参考结果如下：
1、除了变成主动技能，消耗适量mp后才能发动外，效果没有太多变化。依然只能探测到被探测者情绪波动时的心声，但魔人状态下的【心音】例外，似乎是被动发动的。
2、产生变化的部分：自己似乎能在对方面临剧烈刺激的时候，通过【心音】在听感、或是视觉的层面上，隐隐体验到对方所经历的部分事、物。
音的【魔人化】是会持续消耗sp，在sp耗尽前，保持特殊状态的一种技能。
这种变化可能是【魔人化】带来的，类似于“既视感”的东西。
音在通过这个看到了霍华德的一部分记忆后，知道他姑且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坏事，就干脆把他给放了。
至于那个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自己当熊给挂点的那个壮汉……
谁管他，自己运气差还能怪到音头上去吗？有本事复活过来打他呀。
音一边想着推卸责任一边用从掌心产生出来的赤色火焰灼烧着壮汉的尸躯，烧的其体液蒸发，肌肉萎缩，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为止。
才给对方换上了自己原本的旧衣服，把整个人形木炭给扔到了森林外。
至于音自己，就暂且穿着对方的衣服吧。虽然不太合身，但好歹胜过裸着。
另外一提，音本来想扒那个霍华德的衣服的，但对方都漏尿了……
音还没有那种嗜好。
“只是有一点的确不在我一开始的预料之内……”
“真没想到……”
“‘边境村’里确实有‘叛徒’啊……”
恢复为人形的音的眼瞳中，代表魔人的血光还尚且没有完全褪去……